谢迟第二天一早便去了顾府, 说起了户部的事, 把叶蝉的想法说给了老师听。
顾玉山沉吟了半晌, 说了句:“你夫人怎么不是个男的?”
谢迟:“……”
顾玉山继而笑了笑:“她说得不错。读书人是不似山野莽夫好敷衍,可他们要个解释,却也不那么难办。你只消坦诚相对,把该说的说了便是。都是读了圣贤书的人,但凡不是有心犯上作乱者, 自会平息怒火。”
谢迟松气而笑:“是,那学生明白了。明日便与张子适他们商量商量,先写个告示请陛下过目, 若陛下准允, 便分发各处官学。”
顾玉山点点头,又看看他,一睇旁边的座位:“你坐。”
谢迟坐下身, 顾玉山拈须沉吟片刻, 道:“为师得问问你,这回这事, 你们几个为何会举棋不定?”
“……”谢迟一愣, 想了想, 垂首说, “我们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就连户部官员们也没什么经验。事情又来得急, 拖不得, 所以一时之间……”
顾玉山开口便说:“那你夫人, 就对这样的事有经验吗?”
谢迟不由怔住,见老师神色严厉,一时也不敢辩解。
顾玉山缓和一些,续说:“你们当局者迷,自然也是个原因。可你要时刻记住,为人坦诚是你最大的优点。这朝堂、这官场之上,心思活泛会耍心计的,比比皆是,肯不玩任何花活儿只去勤恳为官的却不多见。你若能秉持住这一点,对上以诚待君王,对下以诚待百姓,日后才会是一个好官,才能够青史留名。”
谢迟仔仔细细地听着,认认真真地把这番话记住了。
他倒不求什么青史留名,但他希望到了耄耋之年,自己忆及一生,可以说一句无愧于心。
“再有,这些事你肯和你夫人议,是好的。”顾玉山淡淡笑了笑,“世人总说女子目光短浅,触及政事必令天下遭祸,依我看那都是荤话。一来,这天下大多女子目光短浅,只是因为她们读不到和男人一样的书——你师母昔日女扮男装入官学,学识可远胜一干男儿;二来若家中妻室所言当真不对,为官的丈夫不该能自己分辨么?有的人啊,自己耳根子软,旁人说什么是什么,出了事便怪到妻子头上去。可他们就算不娶妻,也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犯下别的错误。你不要跟他们学,你是我顾玉山的学生,我希望你识大体,不要拘泥于那些没道理的规矩。”
顾玉山这番话,谢迟倒是都懂。可听他突然这么说起来,他又觉得有那么点别扭。
他就打量了顾玉山一番:“老师,您怎么……忽地提起这个?”
顾玉山的老脸突然就红了,咳嗽着别过头,摆手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叮嘱你两句。”
谢迟摒着笑一脸了然——这是和师母重修旧好于是天天都在念师母的好处啊!
他于是肃然道:“老师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待我夫人。前车之鉴我都记着呢,绝不重蹈前辈的覆辙。”
前车之鉴?重蹈覆辙?
顾玉山登时羞恼,一把抄起戒尺:“你再说一遍!”
“老师息怒,学生先去读书了!”谢迟起身一揖,转身就溜。顾玉山倒没有把他喊回来打的意思,更没有去追他,只是后面又砸过来两声:“初时还知道尊师,如今愈发没大没小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把礼数放在眼里,早晚好好教训你一顿!”
接着谢迟好好读了一天的书,第二天再去户部,就将叶蝉出的主意和顾玉山的话都大致同大家说了。张子适点头表示赞同,说会尽快起草本奏章递进宫去,递去前会先给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