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 天气渐凉, 圣驾回了洛安。然后, 二王三王各自上了折子, 皆说身体不适,要去洛安城外的园子休养些时日。
许多人都是这时才猛然意识到, 随驾去郢山避暑的人里, 竟然完全没有二王府、三王府的人。八王在圣驾启程前很不巧的中了暑,都还去了个世子呢。
所以,二王、三王这请的这道旨引得街头坊间津津乐道, 但议论也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皇帝很快就准了这道旨意, 说会好生照料他们送进东宫的孩子,让他们安心休养,这件事便算有了定数。
以在明德园避了好一阵的谢迟终于回了府,第二天一早,便去顾府向老师问安。
顾玉山一贯待学生不错, 当下又有大半年没见了,便取了好茶出来招待他。
师生二人品了半晌的茶,谢迟松气一笑:“可算了了, 这几个月, 真是让人紧张。”
顾玉山将茶盏搁到案上,抬眸睃着他:“呵, 你为何觉得了了?”
“……两位亲王都已然表了态啊。”谢迟道, “陛下廷议过继之事, 二人皆说自家孩子才德不够,是第一回;眼下躲去园子里,是第二回。”
他如今也摸明白了,洛安城里的宗亲到园子里避暑,常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比如陛下最初赐他明德园时,不想世子们找他的麻烦,就让他赶紧去住了一住;比如他前阵子自己躲出去免得招惹是非,旁人似乎就都达成了某种默契,除了谢逢那事实在没办法以外,再没有其他人去扰他;再比如,目下二王三王匆匆地躲出去了,坊间也好像一下子就嗅出了什么,各人心里都有各人的想法,不约而同地躲远了这两处府邸。
总之,去了外面的园子就好像远离了天子脚下,就好像远离了庙堂之高,个中的意思,大家都是明白的。
顾玉山却摇了摇头,四下也没外人,他说话便也少了些避讳:“若你是陛下,你觉得这事,完了么?”
“?”谢迟想说,那我觉得就完了啊?可仔细想了想,又明白过来,“二王三王也可能只是以退为进?”
顾玉山沉了一沉:“他们以退为进,陛下倒未必在意,左不过是会些闲气。但他们既动过那份心思,陛下势必怕他们有什么糊涂举动。所以啊,这事一时完不了。”
谢迟心头微栗,静了静,不安道:“那何时才能完?难不成陛下要二位亲王……”
顾玉山又摇头:“若真能取之性命,这事倒简单了,可他们又没有明面上的错处。”他怅然一叹,“就这么耗着,怎么也要再过三五年吧,等皇长孙的地位稳了,这事才能过去。”
要不然,怎么还把人家的孩子押在东宫呢?那几个孩子论年纪可谁也不适合给皇长孙伴读,进了东宫,只能让老师单独教着,麻烦得很。
谢迟缓缓叹气,顾玉山打量着他笑笑:“这些事,你没掺进去就很好。陛下一直器重你,大约再过些日子便要给你新差事了,你只消好好办差、好好读书,不要总把心思花在不相干的事上。”
谢迟一怔,转而意识到自己近来好像是有点庸人自扰。就拿这些纷争来说,他其实躲得很及时有效,非说与他有关系,那也只是谢逢的事让他放不下,他并不需日日为此紧张不安。
谢迟忙起身,恭敬一揖:“是,学生知道了。”
与此同时,谢追去了谢逢府里,努力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是来给谢逢带话的,告诉他说御前侍卫的差事安排好了,明晚开始就可以进宫当值,顺便还把衣服和佩刀给谢逢送了过来。
谢逢向他道了谢,然后转身就回屋试衣服去了,换完还出来给他看,很认真地说:“好像大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