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敏侯府里, 吴氏到底是没被卖了。叶蝉当着她的面把她家寄来的卖身契扔进了火盆,然后罚她在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
她身边的下人,叶蝉也免不了都罚了一顿,因为他们知情不报。叶蝉在罚他们之前放了狠话——日后再有这种事,你们帮吴氏瞒一个试试?连你们带吴氏, 有一个算一个全发卖出去。
完事之后, 叶蝉让周志才和青瓷等几个把人送回去, 减兰也帮着搭了把手。两刻后减兰回来,跟叶蝉回话的时候都不敢抬眼。
“……吓着你啦?”叶蝉哑音笑笑, 跟她说你别害怕,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也别觉得我是瞎迁怒下人。
她跟减兰说:“虽则都说不瞎不聋不作家翁, 可咱也不能真瞎真聋。就说吴氏这事, 现下倒确实没捅出什么大篓子, 可我不管你说能行么?以后还不得把咱侯府都搬空了?”
叶蝉觉得, 吴氏干的这事,就跟果子里的蛀虫似的。她蛀果核的时候你不管, 蛀着蛀着就蛀到果肉了, 早晚要蛀到从明面上都能看见。可是到了那时候,补救都来不及了。
但减兰还是低着头, 束手束脚地局促了一会儿,道:“夫人您误会了, 奴婢不是觉得您罚得很, 是觉得……是觉得吴氏的家人怎么那样?真是一想都怵得慌, 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减兰跟她说,她一直觉得家人在世是很幸福的事,可吴氏的家人让她觉得,这也因人而异。
“吴氏那么顾着家里,家里还那样。奴婢的爹娘要是那样,奴婢要恨死了。”减兰这么说。
叶蝉头一回跟她聊家人的事,想了想,忍不住问:“你的家人还有……还有能联系上的吗?”
她问得时候很犹豫,紧盯着减兰的神色。减兰倒很平静,告诉她说:“爹娘在奴婢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印象不深。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后来调去了宫中不同的地方服役,也就……没法找了。奴籍的人不值什么,改换名字也不一定好好记档,所以就……”她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只能认命了。”
叶蝉听完只觉得,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吴氏是家人无情,减兰更是自小就身不由己。相比之下,她真算是没经历过什么波折的了,只要爹娘兄长好好的、谢迟和孩子们也好好的,她便可说是万事如意。
她不禁一叹,向减兰道:“容氏有自己的事在忙,你平常不妨多跟吴氏闵氏多走动走动吧。跟吴氏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让她安心过日子,府里不会亏待她的。”
她近来也逐渐清楚了,减兰在阖府上下眼里都是“正院的人”,出去做什么都会被当做她的意思。那让减兰多跟吴氏闵氏走动一二再合适不过,既不用她自己总费心,又免得下人看她们二人不得宠就欺负她们。
叶蝉想,一大家子人一起过日子大概就是这样:花八分心力关照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也匀两分心关照关照自己并不太在意的人。家和才能万事兴,不然谁出了事最后可能都是一家子的事。
吏部,又过了几天,谢迟得了个好消息——太医院好像研究出医治时疫的方子了。
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药效还不太确定,有些药材的用量还需要调整。但总之,这是个很好的进展。
“不过有效与否,终究也还要因人而异。”太医院院判谨慎地这样说。
谢迟摆了摆手,对此心里有数——什么方子不是因人而异?或多或少都和体质有关,单是医治风寒的方子都有好多种,不同的人得了同样的病,因为体质的缘故,方子可能也截然不同。
“只请院判大人确保这方子对大多数人有效。”谢迟沉然道,“另外,现下安置在官衙内等待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