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是无话不谈地相处惯了。早先没当太子的时候,他偶尔会恍惚地觉得,虽然偌大的郡王府都是他的府邸,但是进了正院才会真正感到是回了家。后来到了东宫,连爷爷奶奶也不能时常见到了,他就更加觉得有她的地方才是个家了。
这阵子他忙得焦头烂额,回到她的住处的时候,她常常已经入睡。所以近来谢迟过得也挺不自在,感觉被迫忽略了很要紧的事情。
于是现下这么无所事事地躺在这儿说说话,两个人都觉得无比幸福。叶蝉倚在谢迟的臂弯里,说完近来的趣事说近来的好吃的,说完近来的好吃的说孩子们的事。
说完孩子们的事,她突然想起来:“咱之前求签的时候……签文说咱命中有个女儿,只是命数贵不可言所以才一直没来。现在你都当了太子了,她是不是该来了啊?”
“嗯……”谢迟仰面望着床帐,沉吟了一会儿,道,“兴许要等我登基之后。”
叶蝉:“……”
这么严格吗!
皇帝直接生下的女儿,和太子时期就有的女儿,有什么区别啊!
叶蝉戚戚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道姑娘你怎么这么挑!我们虽然还没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可是早晚会的啊!而且你现在来,我们也还是会好好宠着你的啊!
当天入夜后,叶蝉想着女儿,跟谢迟好生“努力”了一下。
在这方面,他的劲头一直比她足。多半时候,她也就能接他三两个回合的招,再往后就不成了,她会哭天抢地地求放过。
但这回俨然不一样,对女儿的迫切期待使得叶蝉咬牙坚持,以至于最后一回时,谢迟搂着她直笑。
他边努力边笑边哄她:“这事有命数在,我觉得你自己着急没用。”
叶蝉:“尽人事,听天命!”
谢迟:“行行行你说得都对……”
于是第二天早上,太子妃没能起得来床。
第三天,还是没能起来。与此同时,有些风声从清凉殿中飘了出来,随着夏末的暖风一起往山下散,有意无意地慢慢飘进了宗亲朝臣们的耳中。
人们便逐渐听闻,陛下似乎有禅位太子的打算。这个说法一石激起千层浪,惹得郢山一带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连带着洛安也开始动荡。
话是皇帝着人散开的,但因此要更加忙上一阵的,显然还包括谢迟和叶蝉。
叶蝉在行宫中所住的锦华宫因此被踏破门槛,自巫蛊案后因为各种顾虑而不敢来走动的各府女眷络绎不绝地来了。这搞的叶蝉在第三日时不得不撑着没好全的腰痛起了床,强行挂着满脸的笑见她们。
她这般撑了有好几日,后来腰疼慢慢好了,但累得精神不大行了。叶蝉就又叫人闭了宫门,未来两日谁也不见,稍稍地躲了一下清净。
山下,五世子谢遇听到行宫里传出来的话后,也已经不安了好几日。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摸不清这话究竟是有人在设计给太子下套,还是皇帝的意思。若是前者那不要紧,他作壁上观就好,反正他巴不得太子倒霉。
可若是后者,那就糟糕了。他和太子已经交恶多年,若太子再提前登基,还能有他的好处?他简直能看到五王府世子位易主的那一天。
这是最要命的,也是他先前没料到的。近两年,他父王的身子已经不太行了,他一边担忧,一边也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庆幸。因为只要父王在今上还在世时故去,承继这亲王位的便一定是他,来日新君登基觉得他碍眼也晚了。
废一个世子,可比废一个亲王要简单太多。
谢遇心里越想越急,但话说回来,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