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显的病又养了两三天, 这两三天里, 母妃和一群弟弟都一直围着他,他不知不觉地就把心事给放了下来。
——谁会在家人们全都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时候担心他们不喜欢自己?元显又处在个半懂事办不懂事的年纪, 被弟弟们一闹就不管那些深沉心事了。
等到他完全养好, 正好赶上谢逐谢追家的孩子来找元晋去跑马。听说他没事了, 众人自然要拉着他一道去, 一群十一二的孩子便一道下了山。
彼时, 叶蝉正在屋里一边吃着冰镇过的葡萄,一边悠哉哉地翻着一本册子。谢迟晌午过来用膳时一进门便看见她端着本册子发笑,不禁好奇:“看什么呢?翰林院新送来的话本吗?”
“不时。”叶蝉摇摇头, 把册子递给他, “家人子的名册, 跟御前的人要的。”
谢迟:“……”他接过来翻了翻又阖上,“看这个干什么?”
皇帝无心后宫,宫里已经多年没正经选过家人子了。每每到了遴选的年份, 都只是把各地送来的美人记个名册留个档,最多挑几个给到了婚龄的宗亲赐婚,其他就都让各家自己许嫁。
叶蝉手头的是今年的一本。因为今年还有几位宗亲的婚事没定下来的缘故, 让家人子们另行婚嫁的旨意暂时还没发下去, 哪个府有需要, 都可从中再挑人。
但叶蝉翻看这个就很奇怪了——要说她是想给东宫添几个人, 谢迟可不信。
便见叶蝉还抿着笑, 悠哉哉地剥了一颗葡萄喂给他, 然后用帕子擦着手道:“我闲来无事跟青釉聊起这事, 青釉说家人子里最小的才十岁上下。可以先定下,然后让家里好好教几年。有的模样出众性子也好,但家境不太行的,也好让宫里先出人教导。”
——她这么一说,谢迟就懂了。
他神色复杂看向她:“你这是给元显元晋看上人了吗?!”
叶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这也太早了吧!”谢迟一脸无奈,“宗亲一般都是及冠之年成婚,我是因为家中怕断了香火才让我早娶妻。皇子就算大多比宗亲早些,也要十七八再说,元显元晋这才多大?”
才十一岁!要提前选也应该三年后那拨再选啊!
但叶蝉有点不一样的想法。她拉着谢迟坐了下来,接着舒舒服服地往他怀里一卧:“我想的是,咱先挑几个人,来年召到宫里来,算是女官的身份,当自家孩子养着。到时看元显元晋他们喜欢哪个,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剩下的咱也给好好备一份嫁妆,找个好人家嫁了。”
这个主意,叶蝉其实打了很久了,原因有二。
一是她觉得,宫里这单看着名册挑人的赐婚方式,比民间的“媒妁之言”要差一大截,说是乱点鸳鸯谱一点都不夸张。这样一来,夫妻两个以后能不能过得好,那就全是看运气啊!如果两个人性子不合,男人还可以纳妾,姑娘家就只能苦一辈子了。
二来,她想着,这样也省得姑娘家孤身一人在宫里担惊受怕了。
她是这样选出来的人,这一套流程她算是清楚。当初,宫里是把谢迟给忘了,后来临时把她扒拉了回来,直接让她过了门,这才免去了在宫里学规矩的一道。若不然,她得老老实实地在宫里学至少一年的规矩,待在尚仪局里,由宫里积年的老嬷嬷教导。
叶蝉就是没经历过都知道,那段日子一定不太好过。
她当初孤身一人嫁来洛安,已经很害怕了,进宫熬上一年的只会比她更苦。可这些能长得水灵灵的让各地官员挑中的姑娘,哪个不是家里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叶蝉将心比心,当年自己没受过的委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