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龙江城里大部分商户人家都灯火通明, 准备着要上京的东西。邵家的忙碌并不引人注目。
年家, 年正宏把年温瑜叫到书房, 将一个匣子递过去, “你在家里也待的够久了, 是为父让你担心了, 如今为父已经没事了,你也赶紧去找林大儒, 继续读书吧。”
年温瑜打开匣子,看了里面厚厚的银票,忽然道,“年家是不是要出事了?”
年正宏一愣,就听年温瑜继续道, “孩儿虽然不才,也不至于不抵一点用处,父亲不必隐瞒孩儿。”
年正宏欣慰的道, “你比为父聪明, 可惜生不逢时, 南黎朝政混乱, 这些年你学问上佳,却一直不曾去科考, 想必也是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官, 这一点为父是支持你的。”毕竟他深知里面的浑浊, 做官不是拼能力, 而是拼后台和龌龊手段。
“那为父也不瞒你了,如今皇上病重,太子和英王争斗日益激烈,你外祖一家牵涉其中,你母亲又插手了不少事情,爹担心会牵连到年家,所以想让你离开,一来是避避风头,二来你的老师是当代大儒,若真出了事,看在你老师的面子上,朝廷应该不会太与你为难,你也有机会在外面斡旋,说不得能在关键时刻救上年家一次。”
“父亲不必骗我。”年温瑜语气温和,但态度却坚决,“您看看您的头发,这些日子白了多少?今天晚上您匆匆回来,脸色十分不好。还罚了一个媳妇子,是母亲做了什么吧?孩儿相信,若不是事关家族存亡的事,不会让父亲焦虑至此。”
“对了,应该还涉及邵家,如今浮北之地大面积遭灾,英王和太子都想着趁机捞好处,但他们都缺银子,而南方商会的两次献银显然已经让上头的两位盯上了龙江城,邵家作为首富想必首当其冲,所以邵元松是准备逃跑了么?”
年正宏真的惊讶了,虽然有些偏差,但竟然猜的八/九不离十,该说他的儿子天资非凡呢,还是大儒教学果然厉害呢。
“要不您都告诉孩儿,要不,孩儿就陪着您一起和年家共存亡。”年温瑜的语气依然温和,可一点都不妨碍他表达威胁。
年正宏看着他清亮又坚定的目光,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恨意,恨自己没有生在北黎,恨如今的朝纲混乱,导致这么聪明的孩子才华埋没。
“也罢……”反正事已至此,年温瑜知道不知道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对于谢氏和年若,相信以这孩子的心性,也不会去记恨。
他不应该将他护在羽翼之下,也许这些事情会给他带来麻烦,但也未尝不是机会,这么聪明的孩子,不应该籍籍无名的过完一生……
年温瑜听完谢氏的身世,以及可能带来的后果,好半晌才开口道,“邵元松早就在做准备了,对吗?谢姨娘不是去邵家小住,而是已经转移走了,对吧?”
年正宏点头,年温瑜语气中带着笑意,评价道,“就此事看来,这位妹夫也不算太差。”好像这个时候才真正认可了邵元松。
“爹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离开?”年温瑜看着年正宏,仿佛能把他看透,“您没办法让这个年家族人离开,所以就准备和年家共存亡了是么?”
年正宏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浑浑噩噩这么多年,不知道女儿在什么时候受了多少苦,也不知道儿子在什么地方成长成如此出色的模样。
“爹能如何呢?”年正宏苦笑,“这一把年纪,跟着他们走也是拖累,谢姨娘苦了一辈子,爹和你母亲亏欠了她一辈子,爹希望最后的日子,她能开开心心的过……”
“那要是太子或英王以您为质,威胁邵家呢?”年温瑜语气忽然锐利,“爹是准备自尽么?这样既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