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这个月的消防检查不合格,过后去消防队交罚款啊!”
戴礼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没有领章的公安制服,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单位的,身上什么能表示身份的标识都没有。
但不论他的身份如何,真正要命的却是他手上那个不起眼的“小本本”。只要他手上有笔,有往这个小本本上写字的权力,对于杨巡来说,那他就是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眼看着戴礼打开小本本,从兜里掏出一个用胶布缠起来的圆珠笔,这下杨巡可是真的坐不住了。
“哎,戴大哥,你看看你,这进屋连口水都不喝,着什么急啊!”
杨巡的口音带着一点粤语的味道,一般的绣城人也听不出他具体来自哪里,就知道他是个南方人――老坦儿。
最早的老坦儿大概是关内北方的方言,大概是说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不过到了东北渤海绣城这一片,这几年这个词的含义却发生了一些变化。指代的人群虽然没变,但是意思却有了不同。
过往南方人到东北,做的都是力气活和没人愿意干的工作,打点小零工勉强糊口。赚的钱不多,卫生条件也实在不怎么样,于是才得了这么个称呼。但是这些年来,过去那些“老坦儿”们却不见了,新来的“老坦儿”们不仅不再操持低等的工作,反而有钱又体面,城里多少生意都操持在他们的手上。
渐渐的,南方老坦儿不再是又脏又穷的代名词,反而多了点奸猾吝啬但是有钱敢干的意思。带了点贬义。但也不乏羡慕嫉妒恨。说起恨来。大概是生意上吃了南方人的亏。日子长了。难免一些偏见在人群中就扎了根。即让外来的人平白受了歧视,也翻过来让东北人有了固步自封的借口。
不过当然,再过十几年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用老坦儿来称呼南方人了。骄傲被打碎了,再提什么老坦儿,那难看的可就不是南方人了。
像杨巡这样在绣城做买卖的南方人,这些年是逐渐越来越多了。
但这并不表示,他们的生意就是一帆风顺。正相反。这些“闯东北”的南方人,生意做的相当辛苦。
杨巡一把将戴礼按在了店铺门口一张屁股坐下去嘎吱乱响的椅子上,随手从柜台上用暖壶倒了杯茶,带着笑脸递了过去。
“哎,杨老板,早就让你店里备上一个灭火器了。还有,门口的消防通道里不要堆那么多东西,真要说消防车从你这里过,到时候耽误了火情算谁的?”
“是是,戴大哥说得对。不过你也看到了。咱这生意小门小户的,店里地方就这么大。实在摆不开不是?还有那个灭火器,你们指定的牌子也太贵了,和它一样的其他厂家的灭火器,价格不过一半。”
“那可不行,其他厂家的灭火器,谁知道质量怎么样?”
“对!”看到戴礼竖起了眼睛,杨巡连忙点头,赔笑道:“我这也不是说不买,只是最近没来得及买不是?戴大哥你行行好,这罚款……”
戴礼手上扶着票据本,叹气道:“罚款不能不交啊,不然领导查下来算谁的?”
“算我的!”杨巡拍着胸口,大包大揽:“这样,罚款还是交,不过戴大哥你高抬贵手,这票就不要开了吧?”
“那可……”
杨巡不等戴礼说话,干脆一把毛票塞到了他的手里:“戴大哥辛苦了,钱不多,请你喝茶啦!”
……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戴礼给送走了。开这么一个小店不容易,像消防还算是正经该管的单位,名正言顺时不时的来检查打个秋风。还有好些不怎么搭边的单位,也会变着法的想办法向个体户收钱。
对于这些钱,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