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是她皮肤腐烂所渗透出来的尸液。但奇怪的是一张脸却气色变得好了起来。原本是苍白而几乎死灰的,但在我进入灵堂见到她的那瞬,她脸色看起来不仅不再苍白,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红润。
这也一度造成‘她复活了’的错觉。
但她没有任何气息,身体也在加剧腐烂,那些员工不得不强忍着厌恶和恐惧的情绪将她尸衣剥除下来,用清水将她从头至尾擦拭了一遍,然后不再继续为她穿衣服,而是用白布将她包裹了起来。
白布上用朱砂写了很多箴言,殷先生亲手所写的。
他们用这么一匹写满红字、长达七八丈的白布将艾丽丝小姐的尸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期间数次试图把她坐着的姿势掰回到平躺的状态,但始终不成功,她全身血液凝固得在她皮下呈现出青紫色的状态,有人曾一边掰着她的尸体一边非常不安地看着代替殷先生在灵堂里监督的夏氲,对她说,“夏小姐,这孩子身体硬得就像块石头。怎么都烂得开始出水了,尸体还能硬成这样呢……”
夏氲自是不能回答的,她自己都不安得脸色发白,又哪来的答案去回答她们。
所以最终她没有跟着一起去参加火葬,我想,作为人类的她今晚经历了那么多,必然是已经超出了承受的极限。
火葬艾丽丝小姐的地方在地下一层。
这个地下一层,并非是表面设在地下一层的停车场那个部分。它在停车场的另一头,跟停车场是完全分割独立的一个全封闭的地方。在火化艾丽丝小姐的决定出来之前,我完全不晓得这栋楼里还有这么一处存在,它就好像是从另一个空间突然出现的,带着股森冷的气息,隐匿在一道需要用密码才能开启的暗门背后。
“是不是觉得松了一口气,林宝珠?”
站在通道口打量着里面环境的时候,我听见稽荒瑶突兀这么轻轻问了我一句。
在将艾丽丝小姐的遗体送进地下一层后,她就没再继续跟着车继续往里走,我也没有继续跟入,因为狐狸不在这些人里面,他同殷先生一起为艾丽丝小姐的火葬取什么东西去了,所以我不想贸然跟这些人走得太近,况且送葬队里还有那个让人非常不舒服的白秋远。
但这会儿突然被稽荒瑶这样问到,不由叫我一时愣了愣,没等回答,她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那支送葬队,继续又道:“她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和那只狐妖的面前,你是不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夫人为什么要这么说?”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我蹙眉。
“我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原因。”
“是的。但她活着时从没让我觉得松不了气,所以她的死更不会让我觉得松口气。”
“是么。”她笑笑,转过身慢慢踱到我身边,空旷的走道里她鞋跟撞击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听着让人隐隐觉得有点刺耳。
不过她此时对我这些话,无疑更让人觉得刺耳。
所以我打算不再继续同她攀谈下去,尽管有那么一阵,在我看着她虽然被簇拥在人群中,仍形影单只一般僵硬地跟随在她女儿遗体背后,静静送她离去时的样子,让我觉得有点心酸,心酸到几乎忘了她是个怎样的存在。
但没等迈步,她手一伸状似无意地掠了掠我的头发,然后撩起其中一束,放在手心里轻轻拈了拈:“艾丽丝刚被送到碧落这里时的那会儿,差不多跟你一样大。”
“是么……”这一番牵扯,让我全然没了离开的自由,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
“二十来岁的年纪。对于人类来说,已是成年,但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漫长生命里刚刚翻开的第一页。”
“你说她被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