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颜等人走之前,已将释令放出解开南颐的囚柱, 只是那铜柱素有些来历, 解开铜柱封印尚需半日之久。
一个时辰后, 禁锢着南颐的第一根铜柱轰隆隆地陷入地底, 上面所牵的铁链也崩解消散。
“南颐, 那是老夫的释令!待老夫出去后, 必要踏平你寅洲!”不远处的黑岛上, 巳洲天邪道魔修祸无极仍在吵闹不休。
旁边有其他同样被禁锢的化神修士幸灾乐祸:“今天这乐子真大,祸无极老儿我看你也别出去了, 出去了你这老脸往哪儿放呀。”
“哎可不能这么说,天下万物能者得之,哄骗得过是那几个小儿机敏。往后没有逸谷先生的琴相伴,祸兄往后只能独自长啸, 吼高和寡, 我等当谅解祸兄。”
“可苦了我们这些老兄们的耳朵, 往后再也听不到逸谷先生的琴,只能听一个老不修咆哮,可惜可惜。”
个个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 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毒,气得祸无极所在的岛屿上雷鸣阵阵。
一侧南颐却是心不在此,他们这些修士的神识受到罚罪铜柱禁制,只能延伸数里, 一时间难寻南颜等人探寻的踪迹。
南颐轻扣听狂琴弦, 他指下的丝弦冰冷如深海寒流, 沉思间,一条小小的蓝鱼从琴枕下游出,鱼身半透明,宛如幻影,在弦间穿梭跃动,最后贴服在南颐指间,轻轻摆动着鱼尾。
那是一片小小的鲛人魄灵所化,生前执念太过,因而强行留在想要长伴的人身边……只不过代价是再无转世之机。
“……原来你也听到了,那是阿姐的后人。”南颐轻轻抬起手,语气放柔,道,“如果你还在,应该会很喜欢这孩子的。”
他说完,便合上双眼……然后,双手握紧。
“姣娘,我还要害死多少人……才算是到头?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不该让阿姐去凡洲……我应该自己去。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劫数,要算就应该算在我身上,为何还要牵连无辜者……”
南颐的声音渐次喑哑,鲛灵有感,徐徐飞至他眉间,轻触着他皱紧的眉心。
二十余年了,这孤岛上的风,从未这般冷过。
仿若裂开的肺腑缓过最崩溃的数息后,南颐混乱的思绪姑且找到一个落点,他感受着眉间那一点点努力让他走出阴霾的清凉,道:“姣娘,阿姐还有后人,再等等我,我把她安置妥当后,很快就去陪你。”
此时,第二根罚罪铜柱已经落下,第二根锁链解开的刹那,南颐感到束缚自己多年的那股压力散开,属于化神期应有的磅礴灵力从四面八方而来,注入消磨已久的躯体中。
化神修士可纳一方天地灵气为己用,待余下五根罚罪铜柱解除后,他便会彻底恢复。
“逸谷先生,今日要自由了。”周围的化神修士不无羡慕。
就在南颐恢复灵力时,蓦然封妖山方向一阵轻轻炸响传来。
虽只有一点声音,但化神修士五感通神,瞬间便注意到了。
“哈,那几个小儿碰了不该碰的,死定了!”远处的祸无极一脸解恨,“报应来得这么快,便宜那几个小儿了。”
南颐心头一跳,集中神识探去,正好察觉到一丝灵气溃散的痕迹,随后他神识范围内正好出现一头痛苦挣扎的妖狐,妖狐狐身影子扭曲,开始闪烁不定。
南颐立时便察觉,原来南颜等人来时用的是极高明的寄神之法,看来中间是出了意外,不过只要本体不在当场,却也无碍。
“殷小友,抱元守一,克制妖性。”南颐拨虚空为弦,一边用神识将失控的殷琊引来,一边以静夜谣琴音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