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兴高采烈的样子,跟刚开始时的观念已经是大相径庭了。
她想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说道:“我把缝纫机借给你吧。”
贺松叶上一刻还沉浸在劳动换取财富的喜悦之中,这一刻忽然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她打了个哆嗦,使劲地摇头。
哪里有人肯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心地借给别人,她低下头反思是不是打扰到赵知青了。
赵兰香看着贺大姐白浅了一分的脸色,含笑地道:“贺同志,我现在把这台缝纫机正式地借给你。希望你好好爱护它,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同时也不是白白借给你的,租金一个月五块钱,你答应吗?”
贺松叶的脸色从茫然、过度到震惊、不敢置信,最后又变成了眼圈泛红,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漫了上来。
走到如今的生活,获得眼下的一切,都是贺松叶昔日不敢肖想的。
她鼻头忍不住发酸,蹲了下来,埋着头哽咽地吸起气,无法发声。
“你要、还是不要?不要哭啊——”赵兰香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扶起了贺大姐。
“要、要。”贺松叶胡乱地擦了把眼睛,连忙从兜里掏出了五块,塞到了赵兰香的手里。
当晚赵兰香就让贺松柏把缝纫机搬去了贺松叶的房间,连李大力都忍不住爬起来,伸头去看屋内添置的“新大件”。
“谢谢。”李大力郑重地向赵兰香表达感谢。
赵兰香也说:“我来河子屯这么久,也得多谢队长的照顾。”
贺松叶在一旁用抹布小心翼翼地擦着机身,目带怜爱。
她手下握着的仿佛不是缝纫机,而是自个儿的孩儿一般。她对它的感情,早就在相伴的时光里融入了骨血之中。它咔嚓咔嚓落针的每个声音,都仿佛溅落在她心头的火花一般,令她心头烫热,做出来的衣服仿佛拥有了生命。每次看见它,贺松叶心里都藏着欢喜。
今天它终于来到了她的屋子。
赵兰香摸了摸大姐粗糙的大手,笑了笑告辞了。
贺松柏搬完了缝纫机,闪身一躲挤进了对象的屋子。
他说:“这么大的东西也舍得送大姐。”
“你说你傻不傻?”
贺松柏凝视着赵兰香,那眼神柔和得深邃、宛如静止而广袤的宇宙深渊。
又如打泼的墨汁,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赵兰香冷不丁地被他这对深邃漂亮的眼睛看得吸住了神,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他温柔的眼神似能揉出水,把人溺死在里面。
贺松柏轻咳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微微带着揶揄的笑意。
“所以为了你这没心眼的婆娘,我只好多吃点亏点出点血,让你挣回来喽。”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银色的链子,微弱的煤油光映着项链,反射出点点灼目又柔和的光,他的拇指稍稍地解开了女人的衣领,撩开了她的发丝,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拈起银链,缓缓地戴在她的脖子上。
赵兰香只觉得脖子一片冰凉,旋即后颈落下了湿热的烙印,她的心急速地缩了一下,酥麻宛如高速的电流击穿,麻得她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快速地低下头来看脖子上的那颗宛如水滴的凝玉,小小一枚,精致透亮得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仿佛贺松柏用钱砸得整个人都晕了,被奢侈品熏陶了几十年的赵兰香感觉这一刻脖子上戴着不是项链,是沉甸甸的千金。
贺松柏看着对象这幅完全傻得愣了的脸,素来清醒透彻的她变得傻乎乎的可爱。
他忍不住笑,双手保证:“事先说明,我很穷,买不起金项链给你,也买不起更贵的东西给你。只有这根便宜的银链。”
“但是我保证,我有的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