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夫妇?孩子?能否说得详细一些么?”
一道充满磁性的悦耳嗓音悠然响起,但见昏暗的密林中,踱出了一个韶华芳龄,五官轮廓清晰,容貌美艳绝伦的女子,这女子双眸湛蓝,须发碧绿,玉肌雪白,非是中土人士,微微上扬的下巴,配合骄姿傲态,神韵独具。
薛西仁像是第一次得见西域人士,怔了一怔,随即望了血衣男子一眼,见其没有任何异议,连忙答道:“我记得这对夫妇似与主持熟识,当时正留住寺内作客,事发之时,他们没有一人在场,倘若烛龙舍利没有被那伙人夺去,极有可能落在了这对年轻夫妇的手中。”
血衣男子沉吟少顷,问道:“你可知道这对年轻夫妇的来历,以及相貌特征。”
视线下垂,瞧了瞧颈前血光流转的刃锋,薛西仁涩声道:“已经七年过去了,我也记不太清他们的容貌,只记得男子姓花......哦对了,昔年我负责清扫厢房,常见此人于院中练剑,他的剑法很美,飘逸灵动,就像蝴蝶嬉戏花丛一般。”
“而且,他的口音当是蜀中南部一带的,我有一个师弟恰巧是蜀中人士,绝不会错,女子则是我荆楚一地的口音。”
西域女子黛眉一蹙:“只有这些?”
薛西仁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干涩僵硬的笑容,朝着血衣男子急切开口:“我已将所知的一切悉数告知,你说过的,会饶我一命。”
血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眼中血光跳跃闪动,终是撤离了刀锋,闪烁着猩红血光的棺材轻轻一颤,棺盖向着一侧滑移了些许,露出内中缓缓荡漾的粘稠鲜血,血刀入棺,“哐当”一下闷响,棺盖重新阖上。
“孽在屠戮,罪为在人,杀僇而不止,於亡而不悟,血海魔刀之下,罕有生还者,不想今日我便见着了一个,你真该感谢傅大哥刀下留情,实诚守诺呢。”
西域女子美眸波光潋滟,斜斜瞥了一眼薛西仁,娇声轻叹。
薛西仁闻言,神色惊愕,忍不住长吁口气,内心生出一种劫余后生之感,昔年他还是浮屠寺弟子的时候,便曾听传功长老提起过“血海魔刀”之名。
传闻这“血海魔刀”乃是由一代凶魔所创,这凶魔原是佛门子弟,不知因何故叛出佛门,忤逆佛家禅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认为“俗世苦海茫茫,人生而有罪,以杀止罪,斩孽斩人。”,故执起屠刀,杀戮苍生,连灭数城,掀起滔天血海,最终又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这血衣男子既会“血海魔刀”,不是得了凶魔的传承,便是凶魔的门人子弟,总而言之,他能于血海魔刀下逃得一命,实为侥天之幸。
好运不长,西域女子接下来的言语,再次让薛西仁的心肝儿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杀你,不代表放过你,你能将这些告诉我们,假如落在了别人手里,亦能告诉别人,唉,我只能让你没法儿告诉别人了。”
薛西仁闻言,刚要腾空飞遁,忽见一只纤白柔荑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便再也动不了了。
血衣男子没有阻止,任由西域女子施为,冷漠的转过身去,抬头望向了高处。
一个黑衣青年安安静静的坐在树干上,一手端着漆黑石砚,一手持着粗壮毛笔,笔尖沾墨,纵笔如飞,专注的于膝前空白画卷上勾勒着什么。
黑衣青年的面貌十分奇怪,就像是一幅会自然演变的画儿,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让人难以分辨记清,雨水落至他周身三尺时,悄无声息的自旁侧滑落,显露出一身高妙修为。
“鬼龙生,可有什么眉目?”
鬼龙生挥毫不停,头也不抬的淡淡说道:“花姓,蝶恋花剑法,可以确定是蜀中花雨城花家的人,诸如这等世家,子弟外出必有记录案册,年轻夫妇,一个孩子,目标很明显,不难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