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明察暗访过,只是桃花观这种道教圣地,吕祖相传所在的地方,不敢打扰放肆,只敢伪装成香客上去打探,消息全无,只是知道上面有个解签道士,一个隐居的文士和姿色非凡的女子,有用的消息就是山上往前的时日确实有个拎着桃木剑的年轻人,听说姓徐。
昨日作为纳兰天下手下印记极重的元老人物,这些消息自然也是收到,同样姓徐,同样是拿着桃木剑,还是操着凉州口音。陆慕域在书房一声不发呆了一夜。
第二日,天才放亮,陆慕域点了块犀角抱着檀炉,头系墨带,斑白发丝从墨带上垂落下来。一身送丧打扮,乘坐马车往方家山庄赶去。
……
《晋书》相传,犀角不能燃,有异香,香匿于衣带,须臾,百怪竟现。
……
严府书房内,门窗紧闭,屋内角落处有些阴暗。
四壁都是挂着极有年辰的书画字卷,四个角更是摆着香炉,里面各自有块扳指大小的青檀,青烟屡屡,镇人心神。
四位朝中权贵坐在桌边,手上各有一小笔,各自桌前都有小半刀黄纸,正中央一个暖手火炉,木炭烧的正烈,滋滋作响。
只见严骐骥率先动笔,在纸上工整写下“纳兰小儿如今铁了心要坐岸观虎斗,再将我等一网打尽,诸君以为如何?”
写完之后,严骐骥将黄纸旋转,让周边三人看个真切点头之后,这才将刚写好的黄纸投入火炉,随着一阵烟,火光瞬生,只留有鱼白色的余烬。
不得不说,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严骐骥这般态度心思,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其余三人见了之后沉吟稍许,亦是各自落笔,直到晌午,三人渐次离开。
严骐骥没有起身相送,等人离开之后,这才起身,看了眼桌面上四张笔力苍劲的“杀”字,冷笑一声,杀气腾腾。“当年让你爹死了都翻不了身,徐家后生,你能翻得了?”
……
江南道金陵城外紫临山庄,一马车准确停在大门两座石狮子之间,府苑门口上蓝底金字,铁画银钩。
陆慕域看着装裱精致的牌匾,神色肃穆下了车,拖着香炉,第一脚踩了虚浮,差点摔倒在地。
车夫见状立马扶住陆慕域的手臂,担心唤了句:“老爷。”
陆慕域并没有领情,闭上眼,语气森然说道:“去敲门,就说太仆寺卿陆慕域前来拜访。”
车夫听到自家老爷的生硬口气,连忙往大门走去,握住铜环,扣了扣门。
一青帽小厮缓缓打开大门,瞧见外面的主仆二人,尤其是见那位穿着丧服带着墨带的老人,脸上厌恶神色一闪而过,只是好在平素接见的朝中大员也是一副往常百姓的打扮,也没有妄自赶人。
冷着脸同车夫交头接耳几句,面色平静说了句稍等,并没有因为门外自报名号而私自迎进门。
过了稍许,青帽小厮小跑转回,笑容可掬,说了句:“贵客里面请,老爷在前堂等候。”
陆慕域将香炉放回马车,又将垂落枯槁的双手拢至胸前,期间一言不发,径直在青帽小厮的带领下往前堂行去。
一路穿廊越栋,山庄内似有阵法一般,入内如置身于春暖之地,水池无数,假山假石陈列其间,中间有蛇蟒饶柱,腾云氤氲其中,皆是翡翠雕刻,有二人之高,水柱从蛇信处流出,生动无比。
只是这些奇景陆慕域像似没看到一般,目不斜视跟着小厮走上一彰显气派的清幽湖面,桥是桐木所制,又走了大半会,见不到来路的时候。这才在湖中央的小亭内见到方家的家主,大约五十左右,不显老,一身寻常便服,丰朗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