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尔的狐族发现那名犬族的时候,差点以为那是什么没挨过春荒的动物。
他很瘦,身上穿的单薄皮衣已经破成了一条条的毡状,受过伤,有些伤痕已经开始溃烂,看得出来是鞭痕,手指缺了两根,背上有一个很大的烙印,他不仅消瘦,而且明显地发着烧,呼吸微弱得像是要断绝。狐族人将他放在草垫上抬进族长的屋子,阿奎那族长沉吟了好一会,让妻子到内屋去将提拉带回来的药瓶拿来。
年轻的妻子看起来并不太愿意,她双手揪着皮裙,祈求地看着她的丈夫,“那么珍贵的药……”
“也许对河对岸的人来说,他的命更珍贵。”阿奎那说。
因为狼人与犬族过去的恩怨,在受到两个大型狼族部落控制的帝国东南地带是没有犬族部落的,他们的部族基本上定居与帝都拉塞尔达附近,而且族群和家庭观念极强,很少有族人离群独居,更不必说穿过荒原,森林与河流,来到他们世仇的领地附近――阿奎那族长还不至于认为他会是为狐族而来。何况这名脸脏得几乎看不清,骨骼却相当年轻的犬族手上还带着铜环,铜环是犬族族长的固定标记,可他明显受到了低等奴隶一样的虐待。
无论他为何而来,屋内所有的狐族都联想到了去年的那场战争。
阿奎那的妻子跪在地上,皱着眉,一点点小心而均匀地将淡色的粉末撒到犬族的伤口上,一名年长的狐族叹气道:“果然不能太平……”
“这不是我们去年就知道的事吗?”阿奎那的儿子之一,图莫冷冷地说。
“但去年自斯卡回来之后,虽然听说拉塞尔达的贵族很愤怒,可这半年多也没见他们做什么……”
“因为他们没空吧。”阿奎那族长说,“最后的混战中,本应是撒谢尔的胜利,然而他舍弃了权位和荣誉,进入最后一战的四名兽人,两名死在他的手中,唯一剩下的虎族也是重伤,他们总得决定出一个人来当他们的皇帝。”
“他们的皇帝?”图莫看着自己的父亲,轻声重复了一遍。
”族长!您的意思难道是我们也要逆反吗?”在那名狐族长老说出这句话之后,其他人以几乎是惊恐的眼神看着阿奎那。
阿奎那看着自己的族人,心中叹息一声。
“无论选出了谁,撒谢尔都不会承认的。”他说,“而我们没有选择,我们生存在这片土地上,就必然,也必须和撒谢尔绑在一起。”
“但撒谢尔的狼人如何能够信任?”阿奎那的另一个儿子蹙额,一连串地问,“即使曾经联手,谁又能忘记仇恨?依靠狼人们的生存,他们又会向我们索取什么,土地,人口还是其他?”
“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阿奎那族长说。
他的儿子竖起了眉毛。
“所以我会向那位人类术师征询。”阿奎那说。
那个儿子迟疑了起来,图莫的神色却丝毫不见轻松,他直视着自己的父亲,“那可是个人类。”
“没错,但他是需要我们的。”阿奎那说,“更重要的是,论及强大,单术师一人就比撒谢尔更甚。”
那名犬族人被送过桥的时候,斯卡正在通过电话和云深联系――筑路大队出发之后,为便于联系,一路埋设电话线,节点一直连到了撒谢尔,斯卡在聚居地的时候就已经用过这玩意,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用电台的时候还能算他作为族长的特权,换上这个叫做“电话”的玩意,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真想探听亲属的消息,近日来他的帐篷一天里来排队用电话的狼人少有十几二十个,多的时候就是络绎不绝,他想眼不见心不烦要么把电话移走,要么就自己走。
“……让他们有偿使用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