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醒过来到眼下,对犬族人瑟尔那来说,这几天的经历让他有些惊异,又忐忑不定。
即使世仇难解,撒谢尔也没有亏待他,不仅饮食颇为照顾,连上好的药物也不吝惜地用在他的身上,不过短短数日,他身前背后那些不算特别严重的伤口已经有了明显结痂的紧绷感,至于内伤和其他病症,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也会慢慢恢复,但自第一次不太顺畅的会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触那名倨傲的狼族族长。
虽然地位低下,犬族作为最擅长收集消息的兽族,无论对拉塞尔达的诸多家族还是对强兽军都有远胜于长居边疆的狼人的了解,斯卡?梦魇再怎么蔑视对手,只要他作为一族之长的理智正常,对这些平白得来的消息也不该是这样无视的态度,偏偏瑟尔那就一直被晾到了现在,不仅族长,撒谢尔连一个百夫长都不曾来问询过任何情况。瑟尔那想表现自己诚挚的态度,最多只能找到药师这样一个对象,然而这位医术精湛,态度和善的药师身上也看不到一点应有的紧张之意。
“至少,撒谢尔现在已经准备战争了吧?”
“战争?”药师看着瑟尔那揭去一层旧药之后杂色斑驳的后背,用棉签在他翻开绽露的皮肉之间蘸了蘸,看过之后放到一旁的托盘之中,“这些事我现在不太清楚。你过来,给他上药。”药师对站在一旁的学徒说。
年轻的狼人学徒把装着半碗黑糊糊药膏的陶碗端过来,在浓烈的药草苦味之中,面色严肃地用三根手指捏起一把骨头磨成的牙板,在碗里挑起一坨药膏,向病人背上抹去。
“不过,我看到的部落和之前没有多大变化。”
“那是没有?”瑟尔那扭头看过来,“但最多一个月,拉塞尔达的使者就要到了,药师阁下,斯卡族长他难道……嘶。”学徒的手脚再怎么极力放轻也难免僵硬,一动骨板就戳进了他一道伤口。
“你别乱动!”狼人学徒紧张地说。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药师走到房间的一侧,在水罐下洗了洗手。
瑟尔那以一种惊讶中还混了点别的眼神看着他,拉塞尔达用了三个月来准备这次战事,撒谢尔即使联合狐族和撒希尔部落,短短一个月时间也堪堪够他们调配人力,虽然战场必然是在他们的土地上,然而人数和战力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药师对上他的目光,想了想才平静说道,“打仗的事,不在我的职责内。”
“可是,您不是斯卡族长的……”
“亲信?”药师说,“但斯卡才是撒谢尔的族长。何况这件事也不是完全由他决定的。”
“您是指还有人类插手吗?”瑟尔那迟疑道。
药师在布巾上擦干手,“是的。”
“作为一个外族人,我可能不应该这么说,”瑟尔那说,“但人类这样一个善变,毫无信义的物种,你们为何――”
“我也是人类。”药师说。
瑟尔那噎了一下。
“那毕竟是异族……”他低声说。
“对拉塞尔达的兽人来说,撒谢尔也是异族吧。”药师说。“要说背信弃义,兽人和人类似乎也没有多大区别。撒谢尔镇守南疆一百多年,从未有过一点不臣之心,不仅人类从不敢有丝毫冒犯,甚至还将疆界还有有所扩张。如今冰川狼族仅剩两支,拉塞尔达却还不满意……人类的贪婪也不过如此。”
瑟尔那还想说点什么,他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沉默了。
药师只是每天来看两次他的状况,很快就为其他的事务离开了,只剩下一名学徒收拾剩下的东西。瑟尔那如今的身份不明,狼人们不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该算作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