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森在看到狼人部落的时候以为自己就要远离文明了,他不是没去过荒蛮之地,只是每次都舒服不到哪儿去,何况以俘虏的身份。他本来已经做好接受现实的打算了,至少以他们这些人相对值钱的身份,应该不会像那些倒霉的兽人一样被关进那些兽栏里,只得到躺在泥地上的待遇,人类却和狼人分流了。
在黑暗的道路上跟随着前方的火光磕磕绊绊走了大半夜,在所有人都感到疲累不堪之后,原本糟糕至极的道路渐渐变得开阔平坦起来,寒凉夜风中夹杂的湿重的山野土涩之气,也越来越淡薄,当一片影影绰绰的巨大暗影在能够被肉眼勉强辨认出来时,连科尔森都松了一口气。
光的影子削薄了黑暗,粗糙的墙面反射着光源,他们被带过拐角,走过一排高大的房屋之后,从头顶照下来的明亮灯光顿时刺痛了他们的双眼,因为许多人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些被安置在道旁高耸立柱上的路灯,这些见多识广的俘虏们一开始以为那是火把,直到他们眯着眼睛分辨出来,那些被装在空气般透明的罩子里发亮的,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照明物。
科尔森转头观察着突然开阔的这片场地,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军营。
是的,军营。尽管它与他所熟悉的军营有极大的不同,但科尔森完全能够确信,这里就是那些与狼人合作的人类驻扎和训练的场所。
跟他一样四处打量的人也有不少,低低的惊叹和议论就像他们当初看到那个巨大的用金属丝网围成的兽栏一样扩散开来,又在押送者的呵斥中止息。
他们沿着被灯光照亮的道路穿过巨大的操练场地,不久之后,一直沉默前进,一路上维持着让科尔森都暗地里惊讶的纪律的这支人类军队在操练场的边缘停了下来,在那些应当是军官身份的队长沙哑的命令中,他们开始纷乱而秩序明确地整顿队伍。除了那些体力以强韧著称的遗族人,科尔森并不觉得那些长着土人面孔的普通士兵在长途跋涉之后还有多少精力,但他们没有抱怨,也没有任何不配合。
而他们这些俘虏则是被带往另一个方向,科尔森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跟着队伍一同来到了另一侧的一排平顶房屋前,在金属的铿锵声中,他们的看管者一扇又一扇地打开木门,然后转头对他们厉声道:“这就是你们要住的地方,两人一间,被指定的人就给我进去!”
商人和法师们骚动了一下,但没有人直接抗议。
也没什么可抗议的,那些房子作为监牢来说已经不小了,窗户也挺大的呢。科尔森看着窗框中心仿若镜子的反光,有点想走近去看看,他觉得自己也没受到什么特别的重视,却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那名极其强大的银发法师正站在旁边,用一种不知道该说是优雅怡然还是漫不经心的态度看着这些蠢鸟一样瑟缩着听话的俘虏。
那些高傲的法师当然不喜欢这种待遇,但在这一位面前,他们再坚持那种高傲就只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这份美貌在黑夜之中也是耀眼夺目……虽然这种想法非常不合时宜,科尔森还是欣赏了一会那份世所罕见的角色,就像那些既害怕,又忍不住偷偷摸摸将视线投过来的人一样,人性的弱点啊。
科尔森其实不怎么喜欢宫殿那些为了保持他们的容貌和体态而在少年时代阉割的宦官,但这种异乎寻常的外表在银发法师这样一名男性身上并不显得突兀,和力量的光环关联不大,究其原因,大概是这种容貌已经不在一般的审美标准之中了。而且……虽然极度赏心悦目,但看久了还真是有种恐怖感。
像是注意到了他的注视,那名法师对他微微一笑。
虽然科尔森并没有自恋到认为一个笑容能代表什么,但在缩头和冒险之间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