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留人
管平波轻笑出声, 刻薄的吐出了两个字:“孬种!”
行走江湖的人,最恨这两个字!刺客脸色一变, 欲要骂回去, 管平波却接着道:“去年腊月一战, 我老虎营三十五人战死二十人, 何其惨烈。”眼睛轻蔑的看向刺客, 然后道, “而羊头寨留下的妇孺,毫发无伤!”
刺客怔了怔, 没能理解管平波的意思。
“我的确杀人无数。也不敢说我杀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个决策, 都不曾伤及无辜。”不管是前世, 还是今生,她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管平波站起来,走到刺客跟前, 居高临下的道, “但,没有任何一次, 我把手伸向了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恃强而不凌弱,就是我与你们最大的不同。”说毕,毫不留情的再补一刀,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我有办法养活自己, 养活我的人, 而你们不能。你们如此愚蠢, 我怎敢与尔等相提并论?”
刺客登时被梗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老虎营确实没有过劫掠,反而军纪极严。他混进来的第一日,就有一个脸上带疤的女人足足宣讲了半个多时辰的纪律,还把其编成了歌,没学会唱不能正式加入。那时在他心里,就有个奇怪的念头,老虎营到底是土匪?还是评书里的岳家军?可是抱着必死决心来的他,没去问过答案,现在也无须问了,横竖刺杀失败,必死无疑。
管平波不是来打嘴炮的,辩赢了土匪毫无意义。坐回凳子上,悠然的道:“人,有七大关节、二百零六块骨头。先用夹板把关节一一卸掉,再用铁锤顺着趾骨一节一节的往上敲。”管平波慢条斯理的道,“骨头一块块粉碎性骨折,但脏器没有受损,你还活着。穷乡僻壤之处,没有凌迟好手,也只得用此等笨办法了。按照你的体格,保管能撑五六天。想试试么?”
配合着威胁,管平波曲起手指,敲击着桌面。约两公分厚的杉木板拼接的桌子,看起来不上档次。然而却能敲的比整块的厚实木板更响。审讯室里十分安静,砰、砰、砰的敲击声,回荡在狭小的室内,轻轻震动着刺客的胸腔。不重,却似几根钢针,直插进他的肺里,呼吸困难。
良久,管平波给了刺客一个台阶,再次问:“你叫什么名字?”
刺客的喉结动了动,终是不愿真的不得好死,缓缓道:“江今北。”
“你的兄弟叫什么?还有同伙么?”
刺客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追杀我们的,并非只有百姓。老百姓三三两两的,便是想抓我们也没法子。你不卖盐,百姓怨声载道,可那起子懦夫,没人鼓动也只会熬着,一直熬到死。是好几个与我们有仇的地主,说只要抓到我们,就可减免地租。又有盐吃,又有地租减,还有人出主意拿章程,我们才被逼的死的死,散的散。不然就凭你不卖盐根本没用!他们饭都吃不饱,抓个蛋的土匪。”说着冷笑,“地主没一个好人,我等着看你们狗咬狗的一日!”
又是一个失业农民么?土匪的构成有许多种,而失业农民无疑是让人最同情的一种。似李德元那种杀人越货强抢民女的玩意,怎么弄死都无任何感触。但对着这帮仅仅因为想活下去而走了歪路的人,杀起来总是难免沉重。管平波有时想,若当时练竹没有路过,她会不会杀了大伯全家?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被逼到绝境的人,暴虐也不过一瞬间。
抽回思绪,管平波道:“你要是没杀过无辜,只报个仇抢个商户的什么的,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谭元洲脸色微变,忙在桌子底下踢了管平波一脚。
管平波笑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刺客惊愕道:“为什么?”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管平波道,“这一点上,我和你一样。但我要核实你的身份,确认你没干过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