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保重!”
突地,两个人影飞一般地奔上了莫家的大船。
莫三舅身边的老仆大喝:“什么人?这是私船,不带人。”
莫三郎道:“我去瞧瞧!”
刚才上去的人影生得娇小,两个都背着包袱,奔跑的速度极快。
几个侍从很快制住了来人。
待老仆一把掀起对方的昭君帽,方才瞧见,竟是两个娇滴滴的女子。
“你们……是什么人?”
莫三舅与陈蘅上了船上。
杜鹃一声惊呼:“张女郎,你……”
张萍垂首央求道:“阿蘅,你带我们一起走吧,我不想嫁人。”
陈蘅道:“你这么走了,你父亲母亲会难过的……”
“就让他们当作我已经在宁王府宴会上死了吧,我父亲还好,可我母亲近来迷花了眼,她挑的郎君,没一个是我喜欢的。更可气的是,她最看重的一个还是我在宁王府见过的。”张萍道:“如果你让我下船,我就活不成了,我宁可死也不会嫁给伪君子。”
莫三舅、莫三郎看着陈蘅。
陈蘅道:“三舅,下令开船吧。”
莫三舅道:“你真要带她走?”
“张氏阿萍性情刚烈坚贞,我若不带她走,她真有可能抗婚自尽。”
这个理由,虽不能说服人,却亦是实情。
莫三舅道:“你是张氏阿萍?”
近来,张萍的都城的名声不小,那么多女郎,就只她与卢芸撞柱保名节,卢芸死了,听说卢家的女郎近来登门说媒的人络绎不绝,倒是给卢家赚了不少美名。而张萍还是活着的,许多人家看好她,纷纷上门求娶。
张萍福了福身,“小女给莫三郎主问安!一路叨扰了。”
莫三舅道:“你是阿蘅的朋友,勿须多礼。”
他拿张萍当个晚辈罢,一路上多些关照罢了。
船动了,人如画中行,岸在身后,越来越远,荣国府送行的马车、人化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陈葳骑马坐在岸边,遥遥挥手。
张萍介绍着身后的侍女,“这是我乳母的女儿——风铃。”
“风铃?”燕儿沉吟着,“是挂在屋里的风铃?”
杜鹃道:“我以前在王园没见过她。”
张萍轻叹一声,“我们家来都城前,乳母病故了,她不如我的银子机敏,只在我院里做铜侍女。”
在情感上,恐怕张萍对风铃最为深厚,她离家出走,不是带银侍女,却是带了一个看似与她不大亲厚的风铃。
“我与风铃自幼一处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张萍的声音有些沉痛,“乳母过世前,我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风铃。”
乳母待她极好,在北地时,张夫人忙着打量府邸,又忙着与北地的夫人们走动,她是在乳母照顾下长大的,乳母就如她的第二个母亲,可感情却比母亲还好。
她可以撒手绝决而去,却不能弃风铃于不顾。
如果她不在,风铃这憨厚老实的性子还不知道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黄鹂道:“郡主,外头风大,且入房内说话。”
这一艘私船,下头是货仓,上头有客房,房间不算太大,长宽亦不过一丈大小,放一张榻,再摆一个桌案就满满的。
陈蘅与张萍相对而坐。
莫家大船的窗户用薄纱糊着,透过薄纱能看到两岸的风景,河水哗啦啦,午后的风拂过,吹得船上的灯笼来回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