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宫门,便一路往睿王府里跑, 刚行到半路, 天上又洋洋洒洒下起雪来。
可任外面天寒地冻, 也挡不住小夫妻想要腻歪的心,车夫挥起鞭子落在马背上, 再把冻僵的手拢进袖子里, 耳边只听得风声雪声,刻意忽略背后车厢里, 偶尔飘出的声声旖旎。
待到王府门前停车,跑出来等着迎接的丫鬟嬷嬷们, 全看见王妃红着脸,斗篷毛领把脖颈围得一丝不透,被三皇子扶着下车后,便嗔怒地回瞪了那人一眼,然后用帕子抹着嘴角残存的口脂,甩开手大步往前走。而一向丰神俊逸的三皇子, 竟如小跟班似的讪讪跟在后面,偶尔伸手去想去拉一下娇妻, 又被倏地拍开,只有尴尬地把手收回, 掩饰似地放在唇边轻咳。
明眼人全看出来, 这是三殿下惹王妃生气了, 等两人被领着走进府里去, 几个婆子丫鬟才背过身子窃窃私语起来:“看王妃这气性, 若是寻常人家,三殿下只怕今晚要跪搓衣板了吧。”
直到了晚膳时分,安岚被伺候沐浴完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愠怒。全怪那人一路都不安分,红印从脖子爬到胸.口,到了沐浴时哪还遮得住,方才一定全被丫鬟看了去,背地还不知怎么偷笑呢,想想就觉得羞愤,袖子一摆坐下来,心里不痛快,又朝旁边那人抛去个大大的白眼。
李儋元嘱咐厨房做了一桌她爱吃的菜,眼巴巴守着娇妻驾到,谁知无端收到个既怨且恨的冷眼,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又殷勤笑道:“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夹。”
安岚往桌上一扫,她这几日心里有事,又怕送来的饭菜会有问题,基本没好好吃上顿饭。馋虫被勾起来,也就顾不上生气了,银箸不断碰着盘沿,吃的不亦乐乎。
李儋元始终没动筷子,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好像生怕一眨眼,到手的媳妇儿又会被人抢走,安岚吃得再投入,也架不住被人这么盯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农户家的猪仔,被饱含期待地填喂,喂饱了就能宰来吃了。
于是她把银箸一搁,转头问:“你不饿吗?老看我干嘛?”
李儋元叹了口气,拿帕子擦去她嘴角的饭粒,满脸疼惜道:“这段日子,可把我家岚儿给委屈坏了。”
安岚撇了撇嘴,觉得这话真够肉麻的,但不知为何,憋了好久的委屈就这么倾涌而出,低下头攥着手死忍,不想一回来就没出息地哭出来。
可李儋元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下,再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道:“你我如今已经是夫妻,在我面前还死撑个什么,想哭就好好哭一场,放心,我不会笑话你。”
安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边哭边不客气的把眼泪往他衣襟上蹭,又哑着嗓子道:“可再哭一会儿,那菜就要凉了。”
李儋元正心疼着呢,一听这话又笑出来道:“让厨房再给你做,想吃什么做什么。”
安岚哭得更大声了,吸着鼻子道:“那多浪费啊。”
李儋元一脸无奈,继续哄道:“那让他们去加热,我帮你一起吃,若是加热后味道不好的,我全帮你吃光!”
安岚这才安下心来,发泄似地搂着他又哭又骂,说宫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人累心更累,周围全是魑魅魍魉,稍有不慎就被他们钻了空子,把你往地府里拖。
李儋元怜惜地摸着她的头,由得她尽情发泄了一阵,才柔声道:“岚儿,无论你在外面怎样,在我面前你可以尽管软弱、尽管害怕、尽管放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在家人面前,从不必顾忌什么该不该做,能不能做。”
“家人”这个词多么温暖啊,安岚听得唇角不由翘起,攥着他的衣襟抬头问:“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丑?”
她刚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