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户人家在城西最偏僻的巷子中, 孙辛夷领着几名女弟子, 跟着心急如焚跑来求救的产妇丈夫一路狂奔了许久, 总算是气喘吁吁地到了产妇的家。
孙辛夷还好,毕竟平日里也会上山采药什么的, 好歹也算是锻炼身体,体力还过得去。几名女弟子就不行了, 艰难地跟在他们两个飞奔的大男人身后, 跑的差点断了气。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几名女弟子全都双手捂着腹部,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原地, 一步都挪不动了。
见女弟子们这副去了半条命的样子,孙辛夷沉默了一会儿, 觉得自己还得该给她们加一门体育课,好好锻炼一下身体。动手术,那可是体力活,绝对的身体心理双重考验,要是体力跟不上, 那估计手术就得出大问题了。
不过这会儿也没有时间给她们磨蹭,见她们将气喘匀了, 孙辛夷立即催着她们做消毒措施,自己则一马当先提着医药箱往产房冲。
却被一个面相刻薄的大娘从产房里头跑出来给拦住了,这大娘人长得瘦小, 嗓门儿却特别亮, 左手叉腰, 右手食指几乎要戳上孙辛夷的鼻子,黑着脸吼道:“不准进!天底下哪有男人给产妇接生的道理?我说不准进就是不准进!”
可怜产妇的丈夫跑了个半死,好不容易请来了大夫救妻儿的性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亲娘折腾得头疼不已,连忙上前劝道:“娘,阿青正在里头为我们陈家添丁呢,产婆都说她是难产,再不动手术,怕是要一尸两命了。您就让一让,请孙神医进去吧!”
“不行!”大娘满面怒色,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接着嚷嚷道,“那是你媳妇,您能让她被外男瞧了去?那我们陈家就得被人戳脊梁骨,还要不要做人了?我刚刚可是进去跟你媳妇说了,今天就算是她真的撑不过去死了,我也不能让她这么丢我们陈家的脸!”
又迁怒孙辛夷,恨恨地骂道:“也不知你安得什么龌龊心思,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想着给产妇接生,真是个下流胚子!”
说完,这大娘还万分嫌恶地对着孙辛夷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说实话,孙辛夷长这么大,还真没受过这样的侮辱。这年头儿可不像后世,医患关系紧张得不像话。现在大夫这个职业,可是非常受人尊敬的。再加上孙大夫的医术好,孙辛夷出师后医术也不赖,又对患者怀有仁义之心,碰上那家中实在困难的病人,孙辛夷有时还会倒贴几副药钱,先救回病人的性命再说。
是以孙辛夷这么多年来听到的赞美之词已经不知有多少了。这会儿竟然被一个大娘如此折辱,便是孙辛夷性格再温和,心里也有几分不悦。
要不是顾及产妇和孩子的性命,孙辛夷真想扭头就走,懒得搭理这等无知蠢妇。
然而产妇的丈夫明显扛不过他的泼妇娘,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站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当家人做了决定,沉声道:“老婆子,让开,请大夫进去。”
“不行!真要让他进去了,我们全家都不要做人了!”
“你闭嘴!产婆可说了,阿清肚子里怀的,可是个带把的!要是我孙子被你这个蠢妇给耽搁了,看我不打死你!”
一听这话,大娘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下来,面色纠结地看着孙辛夷,挣扎了许久,最终咬牙道:“行,我让你进去。不过你可得听清楚了,不管我儿媳妇怎么样,你可一定得把我大孙子给保住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孙辛夷的脸色登时黑如锅底,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大夫治病救人,能救则救,不分男女贵贱。”
刻薄大娘被孙辛夷给噎了一回,正要开口骂回去,孙辛夷已经领着几个女弟子径直走入产房了,差点没把大娘给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