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四方鸣海无论做什么都是理直气壮的一旦被她认定的事,就很少能被外因所动摇。乐文就像是把沢田纲吉写进作文里这件事即便是被任课老师叫到办公室里进行沟通,她都直来直往毫不避讳,既不矜持也不忸怩、光明正大得反倒会让人怀疑这是一个玩笑。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尽管这个回答听上去模棱两可,更像是为了混淆视听而刻意为之,可对于当时的四方鸣海来说这句话概括了她懵懂而不自知的所有少女心事。
对任课老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四方鸣海双手背于身后站在教师办公室里,渐渐西沉的夕阳钻进窗户照射在她的水手服上斑驳的色块和桌椅被拉长的影子仿佛要将她分割成好几块不规则的拼图光线明灭的交织处隐隐透出让人不安的微妙感。
就算时光流逝,记忆蒙纱般变得模糊不清,四方鸣海也永远记得,她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下、以什么样的表情来说出这句话的。
十年之后,她和沢田纲吉得以重逢当她微笑着面对沢田纲吉的时候,心里却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并非刻意,她在那一瞬间无端想要重演当年在那间办公室里的自己,想要再次扬起那样纯粹的笑容,可连她自己也能察觉得到她嘴角牵起的弧度有多么敷衍而虚伪。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我们也只能是朋友了。
被回忆与思念所纠缠的这十年,四方鸣海学会了伪装自己和粉饰太平,她终于还是与过去的自己渐行渐远。最终她茫然四顾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湾浅滩,就连来时的足迹也都已经被浪潮洗刷干净无从找寻。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在这浅滩上等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终于在漫长的时间里失去了耐心,决定丢下过去的包袱,装备起完美的笑容重新出发。
可她的重新出发一点儿也不斗志昂扬,或许是在那一湾浅滩待得太久的缘故,从那之后四方鸣海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仿佛都充斥着被无数个潮起潮落冲刷过后所留下的丝丝冰凉。
“真让人意外,我以为小鸣海还要再犹豫一下呢。”
像是紧盯着猎物漫不经心吐着信的毒蛇般,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轻佻的男声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不过现在这样的才是我认识的小鸣海哟”
那天晚上,和黄濑凉太一起上楼的四方鸣海回到家中、确认梨乃已经熟睡后,在客厅里拨通了白兰的电话。
和沢田纲吉的一番交谈,让鸣海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是真的到了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如果我有一点点犹豫的话,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不是吗?”
四方鸣海站在客厅靠近阳台的落地窗前,有风从微微敞开的窗户缝隙中吹进屋里,窗帘的一角被风掀起拂过她的脚踝,她就这样仿佛无知无觉似的站在落地窗前,与窗户上自己那个模糊的倒影冷冷地对视。
“我恐怕沢田纲吉也和我想的一样,只不过他是在当年离开日本的时候就做出了选择白兰,要不要来打个赌,猜猜看最先吹响号角的人是谁呢?”
“嗯哼小鸣海你还真是游刃有余呢”
“所以要赌吗?就赌上我们各自最看重的东西怎么样?”四方鸣海看到窗户上的那个倒影牵扯起了嘴角,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像是有所感知似的,回应她的声音中也充满了愉悦的成分,“乐意奉陪。”
与此同时,与四方鸣海分别后沢田纲吉并没有将车开出去多远。
在安静而空旷的马路边停下车,沢田纲吉摇下车窗,微凉的夜风争先恐后地鱼贯而入,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