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能赚六十两,我可以答应你不嫁,可如今不一样,是整整一千两银子,你算算,你得卖二十年的糖葫芦,我可不想等那么久!”
绿莺瞠目结舌,朱员外疯了么,花一千两娶个丫鬟?
为甚么非要娶她?她愈加感到毛骨悚然,定定望着刘宋氏哭求道:“奴婢旁的不求,就算不吃、不睡,穿山楂穿到手指头烂掉,奴婢都不会有半句怨言的。奴婢不想死,太太千万不要将奴婢嫁给那朱员外啊,奴婢求求太太了,呜呜呜......”
说完,她跪地磕起头来,那头磕得狠,砰砰作响,沉闷余音在屋里萦绕不绝。
刘宋氏冷眼打量,乐意磕便磕罢,她当听响了。将脑门子磕青了也不怕,出嫁时门帘子梳得宽些便是了。
待绿莺磕了须臾,眼冒金星、头昏欲呕时,她才抚掌大笑,嗤之以鼻道:“你是把自个儿当千金小姐了?奴仆如牛马,你说的话就是狗屁。主子让你往东,你绝不能往西。主子让你嫁谁,哪有你挑的份儿?”
将笑一收,板着脸道:“莫要异想天开了!你嫁过去,若真有个甚么三长两短,我这个主子不会忘了你,清明时会给你点两柱香的。”
既然撕破脸,刘宋氏索性刺她了个痛快:“心比天高的人,往往命却比纸薄,还做张做致扮清高呢?连你爹都不要你,奴才秧子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惦记!”
绿莺睁着泪水糊湿的眼,直直盯着她,嘴抿得紧紧,手使劲儿攥着衣襟。
怎么,想咬我?刘宋氏不屑一笑,借你十个胆子也不敢!想当初将这小蹄子买回来也是心血来潮。汴京一直以纤细为美,去年在大同府初见这身姿圆润的绿莺,她一时觉得新奇。待听她那嗜赌的爹说二两银子就卖时,她才将人买下来。
二两银子换一千两银子,她心内乐个不住,一拂袖,居高临下道:“日子还早,糖葫芦继续给我卖,过几日我再买个小丫鬟,你将你这家传手艺教给她。”
顿了顿,见绿莺依旧直勾勾盯着她,她心里一毛,却仍是大声叱道:“人的命,天注定,贵贱分明。你这贱命便只能如那路边的野草,被我这主子踩着碾着,永远翻不了身!”
正要转身时,不防绿莺猛地起身,两步走到八仙桌前,一把抓起上头的青瓷香炉,高举过头顶,转过身朝她猛扑过来,嘴里嘶声喊道:“太太这些年欺奴婢辱奴婢,今儿还这般逼迫奴婢。哼,太太不让奴婢好活,奴婢也不让太太如意,咱们今儿便同归于尽!”
刘宋氏脸一白,惊在当场,瞧她眼底猩红,一步一步朝自个儿走来,仿佛催命阎罗一般,耳里亦仿佛想起了一轮丧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