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将我从刘家接出来,那时候可不是为了生儿子的,怎么现在我倒成了给你生儿子的长工了?你到底是爱我这个人呢,还是爱我这张肚皮?”
怎么能不委屈呢,怀豆儿时气色没多大变化,可这胎,脸上有了斑,肌肤泛黄,肚皮松垮垮的仿佛贴着一层酥烂的破皱猪皮,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控制不住地抑郁。珠钗掉光了珠子成了秃头、宝石被刀子划成蜘蛛网、绸缎被虫蛀地满是窟窿后,这些平日的爱物在主人面前注定会沦为失宠的命运。绿莺觉得自己此时面对的就是这个局面,黯淡无光,狼狈腐败,他面对着这张脸,会不会厌烦恶心呢?
她好希望这时候他能依然如往常一般说一句“你很美”,或是言语两句爱她之类的话。当然,他刚才已经将“我心里有你”说了一遍,可是不够,他要是再说几句不嫌弃之类的话就好了。关于她问的他是爱她人还是肚皮的问题,其实心里也明白,哪能是肚皮呢,又不是只有她有肚皮,会生孩子的人还少了?但她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嘛,现在她面对自己这番史无前例的丑模样,自厌极了,很是需要他的赞美和安慰。
绿莺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用期待的脸对着他,心花像小鱼一样翻滚,在她紧迫盯人的情形下,冯元懒洋洋地开口:“当然,要不然你还以为自己是甚么?我要你不就是为我生儿子的,否则白养你做甚么?养猪还能出栏了宰肉吃呢,你可甚么用都不顶,白白浪费米粮浪费衣裳。”
瞅瞅,这是人说的话么?绿莺瞠目结舌,半张着嘴成了哑巴。眼睁睁看着他挑着一边眉毛,嘴角噙着促狭的笑,一脸揶揄地逗弄她。他一直严肃正经,少有打趣她的时候,这在之前她看来一直是遗憾,试问,男女间若没了打情骂俏,只剩下你喝水来我递茶,你洗脚来我推拿,那与丫鬟有何区别?好不容易逗回闷子,还尽是损人的话,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抬起头,绿莺柳眉倒竖,就要启唇说些甚么。那厢冯元眼里笑意渐浓,往后轻轻一靠贴在床尾柱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好似也在等她回嘴,明显有着宠爱包容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