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说那种忌讳的字眼,你懂吧?”我赶紧提醒她。
“切,你信呀?政府公务员你信这个呀?无神论都让你学到哪去了!”她满脸讥笑,忽然脸色一暗,站起身来。
我回过头看,原来是妈妈堂兄弟家的小孩子们跑过来要找我们玩。我拉住阿菀要跟她有难同当,结果她扯开我,给我一个明确拒绝的表情,飞快地躲出去避难了。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分给他们吃。小孩子一点也不怕生,伸手就要抢我手机玩。我就有点不高兴了,又不好教训他们,后退了几步,撞上个人。我赶紧道歉,再看,是个女孩子,十七八岁,干干净净,一双漆黑的眼瞳盯着我看。
这些亲戚小孩里,我对她最有印象。几年没见,除了身高快赶上我外,还能让我一眼认出来。
“阿媛。”我赶紧站到她身后去。小孩子们似乎有点怕她,一呼啦四下散开了玩去。
这下偌大的前屋就剩下了我和她。干巴巴站着很尴尬,我只好找些话题和她聊。可她话太少,三句不见得能回上一句。很快就冷场了,我也自觉无趣,准备去后屋找我妈,但阿媛又突然拉住我:“你难得来,我带你走走。”
“好,那我得先和我爸妈说一声。”我迟疑了下就答应了,想着反正来了,干坐着太浪费时间,看看乡村风景也好。
她却挽着我胳膊说:“待会你爸妈问起来,其他人会和他们说的。”
我还是觉得不妥,但她力气又偏大,扯着我就往前门走。我扭头冲后屋喊了一声“爸妈,我和阿媛出去下”,偏偏鞭炮声又响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听见了没有。
阿媛带着我慢悠悠地晃,几只肥鹅扑扇着翅膀从我们脚边穿过去。路上遇见几个同村的人,我都微笑点头,反倒是阿媛有点无精打采,爱理不理。
我提议去戏台那边看看,自前年观音诞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看高甲戏了。村里那棵八百年的老榕树下,很多人都在忙活,广播里时不时传来几声试唱,有人吹起了唢呐,锣声阵阵,间杂琵琶低吟,大概已经开始排练了。
阿媛没有反对,继续挽着我走,往她家后面的那条小路上拐。我原本以为她要避开人群带我绕道,可是我们越走越偏僻,刚开始还能碰上两三条土狗,再往前是一条笔直的柏油路,一个人都没有,两旁灌木丛生,繁花点缀,整个村子里从未见过这样妍丽的景色。
路的尽头是山脚,那栋灰白色的花岗石大宅庄严肃穆,坐南朝北,满园的秋色都被关在一扇漆黑雕金花铁门内。我很少见到那样漂亮的家宅,听妈妈说这是历经百年的番仔楼。这家的先祖也姓王,清末时下南洋谋生,发了一笔横财,做起了船运生意。子孙后代也很出色,民国初年,他的儿子回乡建了这栋宅子,里面很多摆设都是当年从德国运回来的。整个家族扎根国外,老宅常年空着,只请专人看守。也许是周边树木高大,浓荫遮住了日头,花香扑鼻,秋意微凉。
“不愧是有钱人家,百年前的房子都这么气派。”我啧啧赞叹。
阿媛微微笑,反问我:“想不想成为它的女主人?”
“看看就好,”我摇头,“我们没那个命。”而且,我并不喜欢这样的高门大宅,历经沧桑,故事太多很怕人。
“命?我不信的。”阿媛说。
我抬眼看她,树的影子从她身上过,白白的脸上有种说不清的意味。我觉得至少应该礼貌性地给点鼓励,可还没开口,就听见她以另一种语调缓缓而道:“又往往不得不信。”
她心有郁结,我隐约知道,似乎是今年高考成绩不太理想。客套的话说出来反而徒增尴尬,只好保持沉默,假装在欣赏景色。我们沿着铁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