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孟婆汤下肚，前世前尘皆忘。纵使轮回投胎转世，那已忘却前景的我，还是我吗？你让我吃素念经，说这边是行善，殊不知我朝佛学之所以不让食荤，实则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小意外。你说行恶死后将下阿鼻地狱，但就算受尽千般万般刑罚，临了一碗汤，一切都将忘却，那这刑罚惩戒，又有何意义？佛曰争便是不争，不争便是争。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空无一物，何处染尘埃。那我就算行恶千万，只要心中有佛，对佛尊敬，恭敬，那便能洗去之前的恶瘴，得善终。佛曰多行善事，可免去地狱之苦。那我前半生戏玩天下，后半生吃斋念佛青衣古灯，是不是我死后既不用受苦，还能投胎个好人家？你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我若想成佛，是否就应拿起屠刀？佛曰世间孰能无过，只要诚心改过便可以被原谅。那每当我行恶之后，诚心改过，是不是前面的错误就能被一笔揭过？你说修佛死后能进西方极乐世界，可我不想去，我只想在凡尘之中享乐人生，哪怕死后江水滔天。你说修佛修身养性，让自己问心无愧。但若恶既是我本意，哪怕血染衣衫，我依可以纵天长笑，以恶为本——该是如何是好？！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若天下人全都善良，是不是人人都会无疾无病，长命百岁，是不是人人都能得以善终？若人人都为了善终为了来世为了不下地狱而念佛诵佛信佛，终日念经吃斋，那公司谁来维护？工厂谁去上班？银行，公交，电厂，水厂，田地······你说杀生不好······”
阎小乐一席话说完，苏牧只回了一句话。
“施主，你着相了”
“方丈，心有惑，请解”
“施主，想太多，反倒不好，不如放下”
“方丈，我放不下”
“施主，若你心有执念，那便执意下去吧，因为，这是你的选择”
“哪怕下地狱？”
“哪怕下地狱”
“我不愿下地狱”
“是你选”
“我没得选”
“不，你有的选，放下，即可”
“我放不下，我不能放下。若我放下，这世间，会乱”
“伟人逝去了，地球依旧在转。这世界不论离了谁，都不要紧”
“伟人逝去，有新的伟人站出来。我若放下，便会有其他人来顶替。能放下的是我，不是事”
“何事，能影响到这世间运作？”
“太多”
“你是谁？”
“谁是我？”
“你要找到你自己”
“我一直都在这里”
“可你不知道你是谁”
“我只是不知道谁会是我”
“谁会是你？”
“你会，他会，她也会”
“若万物都会是你，那你便是万物”
“我不想做万物，我只想做自己。可若我不做，便会有其他人来做。”
“那便交与他人吧”
“我不想逃”
“逃避并不可耻”
“若他人不行，怎办？”
“你不是他人，你怎知他不行？若他不行，自会有后人”
“我能管住自己，我不知道他人是否可以。我并不是第一个接手此事的人。前者有太多太多，被毁掉的世界也太多太多”
“若你也管不住自己了呢？”
“为何？因情？那便割情。因恨，那便斩恨。”
“你活的太累”
“那是因为我死了，也一样会继续”
“你，你特么，抱歉佛祖，我犯戒了。你是地狱少女吗？”苏牧终于忍不住了“身受永世轮回之苦，背负拯救世间之命。你还能再二一点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