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的梦境成真了。
主君的痕迹, 就此在本丸里消失。无论是加州清光、烛台切光忠,还是勤勤恳恳负责送信的狐之助, 都不曾记得这里来过一位主君。她曾带来的那些改变, 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和守安定不在此处, 山姥切国広未曾归来。徘徊在暗堕边缘的付丧神,已经未能接触到光明, 一如主君来之前的模样。
三日月宗近走遍了本丸的每一寸角落, 都无法追寻到主君的痕迹。
没错, 她消失了。
不知道是历史的那一幕出现了改变, 以至于她就这样消失了。
秋日的天气甚为爽朗,碧蓝的苍穹中有几点掠过的飞鸟。已落的光秃秃的枝干, 裸着深棕色的干枯表皮, 就像是几个沉默的人似的;水塘里的花鲤沉了底,始终不见它们游上来泛开涟漪。
三日月宗近一遍遍地在本丸中逡巡着,很是漫无目的的样子。
到处都有着主君的影子, 但到处都没有她的影子——
曾经被主君翻阅过的书籍,工工整整地放在书架上, 落着经年无人翻动的灰尘;被偏爱的铃兰花架, 孤零零地待在院子一角,一副从来无人照料的模样;主君惯用的笔墨,都已毫发无损之姿封存在柜匣之中,似乎已是经年未曾有人开启……
三日月宗近久久立在屋檐下, 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靠着廊柱,无力地跌坐下。
他歪着头,表情略带迷惘。明明从来都是个以“老年人”自称的家伙,可现在却有了几分孩子似的彷徨,一副挣扎的模样,再没了平日的优雅从容。
“……是被骗了吗?还是真的呢?”他喃喃问着自己,“是真的吗?”
顿了顿,他自己回答了自己:“啊,这是真的啊。”
虽然声音带着衰颓的绝望,但他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还能是谁做的呢?这必然是一期一振做的好事了。
那曾经口口声声说着“绝不会暗堕”、坚持着自我的男人,最终却走上了与他相同的归路,将历史彻底地改变了。
在这种时刻,三日月宗近的心底竟有了一种又酸又痛的奇怪触感——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像是后悔与痛苦交杂着,一点点腐蚀了他的内心,让他几乎生出了疯狂的错觉。
如果从一开始,就像一期一振那样真心对待她,也许一切就会有所不同了。
她也会对自己真心以待吧?
她也不会惧怕敬畏着自己吧?
她也不会逃跑、反抗、变成另外一种人格吧?
那一天“两人相守”的誓言,就可以实现了吧……?
一种疯狂的冲动忽然从他的心底萌发了。
既然一期一振改变了主君的命运,那他也可以将命运扭转回原处。只要找到她,再将她领回相遇的起点……
一切便可以重来了。
三日月宗近并不是个胆怯之人。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就想要付诸实践。他做好了准备,便通过时空的甬道回到过去,寻找主君的踪迹。
从主君死去的元禄十三年开始寻找起——
那个与谢乡下的荒僻村落,便是一切爱憎开始的地方。
然而,无论三日月搜寻了多少遍,这个村子里都没有主君的存在。问起村人,是否有一个叫做“与谢屋定”的姑娘,所有人都回答得似是而非,支支吾吾又不肯多言。
不知第几个黑夜里,三日月宗近孤身站在他乡异土上,安静地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