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郁暖顿住, 太后倒是柔和哄道:“这是陛下。”
“你不要害怕。”
郁暖把头垂得更低,不卑不亢, 温声道:“拜见陛下。”
男人不语。
郁暖仍是这般跪着,脊背顺直纤瘦, 纹丝不动。
顿了顿,太后微叹道:“平身罢。”
郁暖从地上起身,雪白单薄的肩胛沾染上阳光,像是蒙了一层甜蜜的糖霜, 细腻的天鹅颈脆弱优雅。
她身上的每一处,都精巧的恰到好处。
太后不由微微点头, 除了太过单薄病弱, 其他皆是极大气的。
这个佛堂很宽阔,郁暖不曾上阶, 太后稍稍侧身看着她, 又道:“之前在殿前,你与秦家姑娘是怎回事?仿佛闹得不大愉快。”她的声音辨不出多少喜怒。
郁暖有些微的惊讶。
前脚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没有什么时间差,太后居然就知道了, 况且她们甚至没有发生激烈的口角。
郁暖想了想,才轻声道:“不曾, 秦姑娘甚好,并没有不愉快过。”
这种事情, 当然不可以承认。
毕竟秦小姐的男票还在呢, 她这么上赶着承认是想投胎?
太后只一笑, 并没有再揪住这个问题,只是微笑着蹙眉:“怎的不抬头啊,哀家还能吃了你?”
郁暖死活都不想抬头。
知晓他在殿里,她便打心底里害怕。
说不出哪儿怕,只感觉一颗心悠悠颤着,扑通扑通的跳。
最尴尬的是,她的脸居然红了。
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热之感,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一定被他瞧见了。
她绝对不是期待或者害羞,就是怕,就是,极其不想瞧见他的另一副模样。
至于为什么抗拒,这个问题太复杂,她实在细想不来,还是算了。
然而太后这般说,郁暖也只能抬头,微微垂着眼睫恭敬道:“阿暖不敢。”
太后对她和善道:“坐下罢,看你面色发白,大约走累了罢。”
说话间,一边的宫人已然有条不紊地给郁暖斟了半盏茶,茶水呈琥珀色,在白玉茶盏里头泛着温润的光泽。
郁暖轻轻摇头,道:“尚好,这段日子,臣妇的身子也好些了,不再像从前一般虚弱,走这几步路对臣妇而言,无甚碍处。”
皇帝修长的手中,把玩着另一只玉杯,又漫不经心放下,起身道:“儿臣尚有政事在身,不便久留。”
太后道:“今儿个是母后生辰,你倒好,处理起政事来不看日子,难得抽空,多陪陪母后有甚个不好?”
他还是淡淡道:“等晚些罢。”
这还是郁暖头一次,听到他的本音,不由心头微动。
他身为周涵时,无论怎么说话,声音总是有些沙哑,只现下这话虽简略,却是全然不同的音色。
醇厚低沉,勾人心痒,却很是淡漠。
郁暖悄悄抬眼,却一下与他冷定的眼眸对上。
皇帝身量很高,玄色衮服使他看上去极威严,这般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俊美的脸上无甚表情,只淡淡略过。
她一下子微微睁大眼,立即垂了眸,没有说话。
她都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看男人的神情,便好像那日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低沉诱哄她,叫她暖宝儿,扣着她的腰肢不让她抽身之人,并不是他一般。
冷淡的像在瞧一个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