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一下,缓缓念下去。
听了半天,郁暖终于找到了华点。
陛下您为什么这么熟练啊?读这种话本子竟然面色不改,淡定自若。
生活对您做了什么?应该不关臣妾的事罢?
皇帝继续道:“县太爷勾起狗翠的下巴,低笑道:‘女人,可叫本老爷寻到你了,你逃不过的,上辈子没刷完的恭桶——这辈子仍要刷完,而本老爷和隔壁的张婶,会幸福美满下去。’”
郁暖泪眼朦胧,评价道:“县太爷真是太过分了!明明就喜欢狗翠的,怎么能口是心非呢!您一定不能学他!”
皇帝:“嗯。”
郁暖刚想说什么,便觉得收缩的短促而有律,叫产婆看了,却还是摇头,说没到时候。
她忐忑的要命,都这么疼了,竟然还不能发动,她都快憋坏了。
于是郁暖在忐忑中,被喂了几块红豆糕,说实话她仿佛不怎么喜欢红豆类的吃食,但在男人温柔的目光下,仍把红豆糕就这他修长的手,一点点吃完了,吃到最后甚至舌尖也抿上他的指尖。
待终于能发动了,却已到了夜里。
郁暖疼得要避过气去了,这时才知晓先头那点实在算不得甚么。
她满头都是汗,只觉得心口疼的要裂开了,唇瓣都是煞白的,睁大眼睛推他,一边道:“您出去……出去!出去啊……”
她的声音疼的不成调了,却还惦记着推他,皇帝眸色暗沉,却冷静的握着她的手道:“莫要想太多,乖一些。”
一盆盆染了血的热水被送出去,郁暖也没力气推他了。
她身量和骨架都太小,任谁看了都觉得不适合生养,现下由于身体状况,却只能一心抓着锦被,颤抖喘息着用力,疼得满目晕眩,想到男人这样冷静的在一旁哄着自己,便多出几分难堪来。
郁暖不想叫他瞧见这么狼狈的模样,她在男人眼里,一辈子都得像个小仙子,怎么能是这样的?
她只是一边哭一边摇头,到处都是血,她在使劲的生孩子,有喜欢的男人注视着,她更不好意思用劲儿了。
皇帝没法子,他不能理解郁暖的少女情怀,却依着她离开。
外头夜凉如水,月光隐没在云层里,他慢慢捻着佛珠,听着产房内的动静。
他一离去,郁暖便像是换了个人,也不哭不娇了。
年轻的皇后面容煞白,一下下听着产婆的话用力,纤细的脖颈和锁骨上布满了汗水,她不喜欢叫,却会带出一声声用尽余力的呜咽,身体是疲惫的,可脑子却很清醒,她现在只要想着怎么把孩子生下便好。
一定,用尽全力。
就连接生婆都十分诧异,皇后殿下看着十分娇弱,年纪又并不大,却十分坚韧,即便每一下都像是快要脱力了,却始终能再次用劲。
为母则强,这话说的没有一点错。
皇帝在外面无心赏月,甚至连属下送来的一沓折子都没有动。
他耳力很好,能听见她呜咽和喘息的声音,但却看不到心头的小姑娘,这对于他像是一种折磨,一点点撕扯着心扉。
似乎孩童时看着亲兄弟那样痛苦,一刀刀扎在自己手臂上,在先帝面前流了一地的鲜血,儿时的他也是这样无能为力。
屋内的郁暖终于有些没了力道,却麻木的用着力。
似有所感,她在软枕上艰难侧头,却看见窗口的某个背影,在天光下显得修长萧索,带着淡淡的清寂,孤独而阴郁的立在那里。
她的眼泪从眼角流下,心头的痛麻蔓延至周身。
郁暖忽然抓紧了床沿,更用力的发动了浑身的劲道,就连脚尖都绷紧而蜷缩。
夜色被慢慢稀释,天际渐渐泛出鱼肚白,一声微弱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