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栋是这四年里一直陪白一尘走过来的人, 也是之前一直追随在白一尘身后的人,所以他是最清楚那四年时光的人。
时亦南把那个被他摔了的手机重新捡起, 将电话拨过去之后,仅响了两声铃声就被接起了, 他轻舒一口气, 庆幸乐栋的手机号码没有换。
但是很明显,乐栋并不知道这串陌生号码是谁打过来的:“喂?”
“……乐栋。”时亦南开口,声音嘶哑,几乎不像是他原先的声音,“我是时亦南。”
而乐栋也愣了一会, 忽地嗤笑一声,用像是嘲讽, 又像是不屑的语气说道:“时亦南?”
“……嗯。”
乐栋冷笑道:“时大总裁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是为了中午我和您男朋友吃饭的事来兴师问罪的吗?”
“不是为了那个,我知道你们只是吃个饭——”
“哦?所以不止是吃饭的话你就要生气了是吗?”乐栋厌恶极了时亦南, 一点好话都不想和他讲,只想和时亦南抬杠, 恨不得用最难听的话咒他去死。
时亦南沉默地听着乐栋对他的冷嘲热讽, 心头没有半分怒意, 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处于一种即将崩溃的边缘,他站在悬崖边上, 白一尘在悬崖底下对他笑, 招手让他一起跳下去, 这是一种极度真是的错觉的, 有人能在这时骂骂他是最好不过的了。
乐栋骂了一会, 见时亦南没反应,可能觉得自己唱独角戏也没意思,就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时亦南顿了一会,艰难地继续说,“我想知道,在我离开的那四年里,一尘……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说完了这些话,电话那头半晌都没有回应,安静到时亦南觉得乐栋甚至已经把电话挂了。
但乐栋没挂,他也沉默了很久,忽然间笑了起来,哈哈哈大笑着,就像时亦南刚刚给他讲了一个世纪笑话:“你可真是牛逼啊时亦南,原来你回来那么久了,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他继续在一起;原来你还知道他是‘熬’过来的!熬个屁,他就快死了,你居然问我他怎么熬过来的?!”
说到后面,乐栋几乎是用吼的:“你觉得他‘熬’过来了吗?你告诉我,时亦南,你觉得他熬过来了吗?”
时亦南没有说话,他知道乐栋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用这些话,像是挫板一样,把他的血肉剐成一条条碎片,绞得他血肉模糊,让他也痛得死去活来。
“那你现在知道了些什么?”乐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
时亦南哑声道:“我……上午去了盛睿,我看到一尘去看了心理医生,他从夏天心理咨询室里出来。”
“哦,去看心理医生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乐栋嗤笑一声,“还有呢?”
不,不正常。
都去看心理医生了,怎么会正常呢?正常人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
时亦南说:“我还知道,他曾经自杀过……”
“几次?”乐栋打断他的话。
几次?
时亦南听到乐栋吐出这两个字时,一开始没有听懂,等他明白过来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以为刚刚乐栋的话就已经足够教他痛苦了,他也料想到可能后面会有更大痛苦,却没想到这些剧烈的苦楚来得这样快,震得他几乎反应不过来。
于是时亦南也跟着怔怔地问道:“……几次?”
“你怕不是以为,只有一次吧?”乐栋放缓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他的声音有种残忍的温柔,却像是沾着盐水的冰刃,割肉时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