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铁蛋的话显然都经过深思熟路, 前前后后都考虑到了。姜茂松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说这事情他去找几个老长辈谈。
“谢谢叔和婶子。”
“铁蛋啊,你叔该谢你才对。”姜茂松笑着说, “有你这样明白事理, 我也就不用为难了, 长辈们找到我,我也好交代了。”
“叔,原本就是不该麻烦到您这儿。叔, 婶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铁蛋抱起小女儿,便告辞了离开。田大花和姜茂松送他出去, 看着他把小女儿扛在肩膀上, 衬着近处的村落和远山的背景,那画面格外生动。
“多好的年轻人,生活把这孩子打磨出来了。”姜茂松慨叹,“你说根保他到底丢掉了什么, 这么好的儿子,却不认他这个爹。”
田大花扑哧一笑:“我刚才还这么想呢,他姜根保真是何德何能。”
听听姜铁蛋那话里话外, 以后他爷爷和他爹也“仅止于此”,那意思大约就是说, 等他爷爷和他爹老了死了, 他还是可以给他们送终, 但别的, 免谈。
姜茂松得了话,在门口略微站了站,看见巷子口五叔家的大孙子路过,就顺口叫住他,让他去六婶家跑一趟,把四叔叫来。
“只叫四叔,就说我有事找他。”
没多会儿四叔赶来,听姜茂松把铁蛋那些话一转告,琢磨了一下,就转身去跟六叔和几个主事的老长辈说去。
其实说与不说也没啥两样,姜铁蛋那个为人脾性,村里人都知道,他既然说了两点要求,不明确答应他绝对说到做到,肯定不会出面给六婶摔盆送终。
这事情最终还是六叔作主,村里长辈们也只能做个见证,请问六叔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要有别的选择,还有别的子孙可以给他养老送终,也就不必巴巴的求着姜铁蛋了。所以说这人呐,凡事别做的过了头,得给自己留个路啊。
于是当着姜茂松的面,六叔嚅嚅半天,脸色灰败,他还指望抓住这个契机跟孙子和好呢,可这么一来,他指望铁蛋养老的想法落了空,也只能空自嗟叹,自怨自艾,没别的法子。
另外当地办丧事的风俗,孝子送丧,铁蛋来了则是以长孙身份代替姜根保做孝子,另外还有个重要礼俗,儿媳妇要给公婆打引魂幡,儿媳妇不能来或者不在了,比如田大花家,田大花作为长孙媳妇给老奶奶打引魂幡。姜铁蛋不让他妈和他媳妇来,这不就没人打引魂幡了吗?
“那……谁打引魂幡?能不能跟铁蛋他妈好好说说……”六叔纠结老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四叔一听就说:“老六,我看你歇了这心思吧,铁蛋能给他奶摔盆送终不就行了?离婚都那么多年了,你让铁蛋妈来打引魂幡,算啥呀,的确也委屈人家,铁蛋也不让他媳妇来。他六婶的身后事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你自己拿主意。”
六叔一咬牙,当着姜茂松和几家老长辈的面也只好答应了,转脸就在六婶灵前一场嚎哭,那是哭得真伤心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话一说定,半个小时后,姜铁蛋便独自一人径直来到灵堂。因为姜根保还活着,只是不能来,姜铁蛋是顶着姜根保的孝,执孝子之礼,他守在灵前,按部就班地开始操办六婶的丧事。
姜茂松按照乡间风俗,悼念吊孝之后,便离开了六叔家。他和田大花虽然也是逝者的晚辈,可老奶奶热孝刚过,亲疏有别,旁支不能压了至亲的孝,且老奶奶比六婶辈分还高一辈,所以他和田大花便都不必给六婶戴孝送丧。
不光如此,这三年内本家近房就算再有白事,他们夫妻也顶多到场就好,不用戴孝。
因此田大花根本也就没去,姜茂松出于跟姜根保的一层交情,出面尽尽心,能帮的帮一下,其他的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