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们围坐在张念林身边谈笑风生。
窦老蔫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与周遭欢乐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狠狠盯着那张彩票,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李清欢回头看见这一幕,刚要伸手阻止,只听“啪”的一声,窦老蔫用打火机把彩票烧成灰渣渣。
张念林和吴大志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李清欢惊呼道:“大叔,你怎么给烧啦?”
窦老蔫沉默无语,双眼空洞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李清欢轻叹一声。窦老蔫刚刚烧掉的彩票是唯一的证据,可惜被他亲手销毁,让李清欢深感爱莫能助。
窦老蔫抹着眼泪,打电话给身在国外的韩冰冰,哭诉道:
“小娥,爹活着没盼头。你爹就是一坨屎!一头蠢猪!”
听见窦老蔫自嘲,吴大志和身边的小伙伴们吐槽:“丫好意思说自己是猪,考虑过猪的感受吗?”
一个学员附和道:“原来他没中奖。你说这事儿,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吴大志笑道:“赵本山小品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世间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钱没了,人还在!”
“哈哈哈哈……”
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嘲笑,窦老蔫压低声音,对韩冰冰说自己不想活了,让女儿帮他想一想怎么死比较不痛苦。
韩冰冰苦口婆心劝说,而窦老蔫无动于衷,单方面挂断电话。他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自己功成名就的女儿。他觉得自己不仅在年轻人面前颜面扫地,还在外面给女儿丢人。
……
凌晨,学员们成群结队走出夜总会。
李清欢作为班长,清点了一下人数,不算班主任郑方行,总共十四个人,少了一个学员。
“你们谁看见大叔去哪了?”
罗莉莉回忆道:“我临走时见过他,还在一个人喝闷酒呢。”
李清欢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抬头一看,顿时瞪大眼睛,只见八楼的阳台上,赫然站着一个人。那是刚才聚会厅的阳台外面,窦老蔫不知什么时候,从里面打开落地窗户,跨过防护栏站在那里。
罗莉莉震惊道:“他……他……他要跳楼!”
吴大志嘿嘿笑道:“呦呵,还以为刚才只是说说,想不到丫真上去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窦老蔫刚刚在精神崩溃的情况下,喝了很多酒。他现在站的位置十分危险,就算不主动跳下去,也随时可能掉下来摔死。
为什么有轻生的念头?李清欢不难想象。此情此景,用乐极生悲来形容窦老蔫再适合不过。
窦老蔫平时经常买彩票,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研究,梦想有朝一日能中大奖。他以为美梦终于成真,殊不知空欢喜一场。从大喜到大悲,难免情绪失控。他在宽约一米的平台上走动,时不时向楼下大喊,情绪十分激动。
消防人员闻讯赶来,与身在国外的韩冰冰取得联系,并通过扩音喇叭劝导,使得窦老蔫的情绪稍微平稳下来。
这时,围观跳楼的人越来越多。窦老蔫迟迟不跳,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有的围观群众非但没有因为跳楼而感到揪心,反而因为他不跳而感到不耐烦,甚至有人对楼上的窦老蔫,大喊:
“跳啊!”
“沙比!快跳啊!”
“不带种的怂包,你倒是跳啊!”
楼下起哄的声音不断,而且越来越大。可能是喝过酒的缘故,有些导演班学员也参与其中,带着之前对窦老蔫的怨念跟着起哄。窦老蔫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他朝楼下起哄的人群扔石块,发出绝望的哀嚎。面对冷漠的世界,他彻底放弃活下去,下定跳楼的决心。他向营救他的消防员挥手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