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兴玄率侍卫站在廊前,阻止一切闲杂人等接近承运殿。
大殿之内,沈漾、陈德、郑畅、郑榆、周元、郑晖、高承源、郭亮、韩道铭、姜获、李冲以及春十三娘、吕轻尘侍候太妃王婵儿垂坐帘后,皆是岳阳城内能参详最机密事务的核心人物。
而杨元溥召集众人,都在探讨事关岳阳、事关大楚江山社稷的一个可能。
那就是宣州刺史顾芝龙,有没有可能为岳阳所招揽。
宣州位于浮玉山与黟山之间,往南则是歙州。
从歙州出发,往西经黟山古驿道则是饶州。
从饶州沿新昌江而下,渡过赣江则是洪州。
从洪州出发,经袁州则是湖南行尚书省所直接控制的南线衡州。
目前洪州、袁州位于豫章郡王、洪州刺史杨致堂的控制之下。
而歙州、饶州位于鄱阳湖以东的黟山之中,地处险僻、人烟稀微,在大楚的版图里,地位也就比辰叙州等边远又不临大敌的羁縻州略高一些,地方上的官吏以及世家门阀,暂时还没有谁在金陵事变之后表现出明显的倾向性来。
当然了,暂时也没有人关心饶州、歙州两地的反应。
倘若顾芝龙能为岳阳招揽,赤山军、秋湖军与宣州兵合流,不仅能暂时缓解赤山军、秋湖军当前所面临的粮秣兵甲等物资急缺的窘境,不仅能使金陵南线效忠于岳阳的兵力增加到六万人左右,而在如此强大的兵力压迫下,南面的歙州以及歙州西面的饶州,也将传檄而定。
杨致堂也是宗室子弟,与太子杨元渥、信王杨元演、潭州杨元溥的堂兄,无论支持谁登位,他都不会有心理上的压力。
而杨致堂仅控制洪、袁二州,手下兵马不足两万,在浙东郡王府都差不多公然效力于岳阳的情形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不相宜的野心。
那岂不是从衡州到宣州这条横跨千余里的陆路通道就打通了?
而到这一步,他们还需要担心荆州之张蟓、襄州之杜崇韬还会首鼠两端、骑墙观望吗?
这也是韩谦在送回岳阳秘信提及的一个可能。
昨日接到韩谦差人送来的秘信,杨元溥整宿都没有睡着觉,先与姜获、青阳推演了半夜的局势发展,拂晓时便忍不住派人将沈漾直接请入王府商议其事。
待到清晨召集更多的人到承运殿议事,这时候都快到中午了,杨元溥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半点睡意都无。
楚州军斩获静山庵大捷,信王杨元演表现出耀眼的武勇及军事才华,岳阳的气氛一度极为低迷——急于将李知诰调往鄂州,虽然包括杨元溥在内都有一些小心思,更主要的还是担心楚州军在江东的进展太快、太迅雷不及掩耳,这边需要在东线提前做好准备。
韩谦擅往金陵,从信昌侯李普手里夺走兵权,杨元溥认可此事,心里则完全不是滋味。
毕竟对一个才十八岁,此时正应该意气张扬的他来说,不管他心里对韩谦有多少尊崇,又不管幼年的宫禁生涯早就教他学会隐忍,他都希望自己的意志是凌驾于他人之上的。
之后金陵形势的变化莫测,杨元溥的心思起起伏伏,但始终都没能找到一种天下形势皆握他手的从容跟自信,脾气也多少变得焦虑而急躁。
但倘若顾芝龙真能为岳阳所用呢?
杨元溥眼瞳炯炯有神的盯住殿下诸人,通宵未眠而略显苍白的脸,又浮有一丝兴奋的潮红。
“顾芝龙早年在升州节度使府任将,乃是我父亲暗中说降投附先帝,但其人圆滑。他没有派兵进攻赤山军,但也未必此时就愿意将筹码都押到岳阳吧?”韩道铭与顾芝龙有过几次接触,他看过韩谦着人送来的秘信,总觉得韩谦对顾芝龙、对宣州的判断过于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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