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并不是好伺候的人,杨嬷嬷仗着明面上的主子还是大小姐便对夫人做出越主代庖的事,刘嬷嬷自然看得分明。大房现在没有主事的人,杨嬷嬷虽是个奴才,但背后却还有肃南王府那位做靠山,夫人既然已经跟杨嬷嬷的主子有了交易,就算是不看在杨嬷嬷手里有钥匙的份上,也总要顾忌杨嬷嬷身后的主子几分。再不济,为着那即将到手的百万两银子也该暂时忍耐些。
“你倒是识时务。”孔氏斜倚在矮榻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刘嬷嬷道:“罢了,事成之后再收拾她也不迟。”
刘嬷嬷松了口气,拿着巾子上前殷勤的给孔氏擦手,“夫人能这么想就好了,杨氏虽是个奴才,可她背后毕竟还有肃南王府那位做靠山,钥匙也还在她手上,焉知她留没留后手?大小姐也就晚些日子去昕阳罢了,九十九步都走了,咱们没必要在这最后关头跟她计较。”
孔氏柳眉紧锁,“如此说来,达郡王倒也不一定就真的莽撞无知了。无知的人又怎能在肃南王和肃南王两个儿子眼皮子底下图谋嫡姐的嫁妆?”
“夫人英明,不过这些倒是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既然达郡王通过杨嬷嬷跟您联系上了,这事儿怎么着也有他一份,以后就算事发,夫人您也有分说的地儿。”
刘嬷嬷舔着脸笑道,“再说了,咱府里那位的嫁妆,可不是普通嫁妆,据说当年送嫁的队伍进城之后,前头的人已经到了将军府,后头的人还在鹫洛桥呢,十几里地的长队,可不是风光无限?达郡王是肃南王的小儿子,以后肃南王去了总要慢慢分家的,您说他一个庶子能分多少?就算分不了肃南王世子和厉郡王那么多,总不能比嫡姐的嫁妆还少吧?这么一对比就难免心里不是个味儿了,也难怪达郡王会有想法。”
孔氏揉揉额心,神色放松了些,“道理都明白,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就是盼着这事儿能快些办妥了,我这心里能踏实些。”
刘嬷嬷一面帮孔氏捶着腿一面埋头道:“夫人宽心吧,头七已经过了,到三七也不过是十几天的事儿,转眼就过了。大小姐那性子,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岔子,杨氏既然得了她主子的吩咐,自会看紧了些,咱们操不了什么心。”
孔氏点点头,忽而露出一抹讽笑,“你说得也对,蓝丫头可不就是被她那郡主娘给养得金尊玉贵的么,这会儿事到临头了,呵呵。”
刘嬷嬷点点头,也跟着露出一抹笑来,“明儿大小姐还要过来跟您请安呢!”
“来就来吧。”孔氏无所谓的撇撇嘴,又道:“要我说,其实她不来最好,身上有重孝的人就该规规矩矩在自个儿屋里呆着,四处乱走晦气得很!反正就十几日的功夫,我也不耐烦看她那张脸。”
刘嬷嬷笑着附和了两声,心里清楚孔氏的心思,这是不想看到大小姐的脸想起大夫人。
孔氏长得秀丽又自诩书香门第出身才貌双全,是一向眼高于顶心存傲气惯了的,可比起大夫人来还是差得远了。
刘嬷嬷低头暗忖,大夫人那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比才,人家出身显贵从小熏陶,雷氏百年世家根深叶茂,就连龙椅上那位都要忌惮几分,又何况是孔氏?一门三探花说起来是很好听,但撑死了也就一个清流门庭,连个新贵都算不上。
比貌就更不用比了,大夫人与已经过世的先帝元后罗魏并称启泰双姝,孔氏顶多算个中上,这要怎么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这话她只能在心里咀嚼一番,孔氏的手段她太清楚了,原先的曹嬷嬷是孔氏的奶娘,就因为苦口婆心劝了孔氏几句犯了忌讳,第二日就被打了一顿割了舌头扔出府去,一个半老婆子口不能言还挨了板子,出去后又能有什么活路?
刘嬷嬷暗自警醒,她还想活着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