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烹茶的方法到底与时人不同,姜衍原本只是沉静在宁静安逸的氛围中,待蔚蓝将上好的甜白瓷茶盏烫好,往其中注入琥珀色茶汤,姜衍不由得若有所思的扬了扬眉。
才刚倒出来的茶汤,盛放在光泽细腻的茶杯中,一莹白一透亮,杯面上尚且氤氲着一层白色烟雾,鼻息间茶香清浅,似乎浓淡正好适宜,就仿如蔚蓝的性情一样。
朝姜衍做了个请的姿势,蔚蓝率先端起茶来浅啜了口。
许是因为现如今出产的茶叶都是野生,茶树有些年龄,茶叶的内质极好,茶香清香不失醇和,入口滋味既鲜爽又饱满。蔚蓝咽下后,在唇齿间细细回味,只觉得口舌生津,原本有些疲懒的大脑瞬时变得清醒起来。而这茶,虽比不得泊宜郡百丈湖出产的明前嫩芽,但用清饮之法冲泡出来,味道已经很好。
姜衍淡淡点头,端起茶杯凑近闻了闻,又垂下眸子浅尝了口,倏而笑道:“能把粗枝老叶沏成这样,也是不错。”
他平日里也用冲泡法,但所用茶叶皆是紫芝山阴面山上的嫩芽,可谓是千金难得,像这般粗糙且夹杂着茶梗的,他从不曾喝过,不料这茶汤滋味竟是不错,也不知是源于心境还因为沏茶的人有所不同。
蔚蓝闻言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兀自握着手中的茶杯缓缓转动手腕,又笑眯眯看了姜衍一眼,面上净是满足之色,只听她轻声道:“能得三公子一句赞叹,这茶便也值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说的便是蔚蓝此刻的心境,想她以往的生活,从来都是风风火火,想要静下来好好喝杯茶,大多数时候都是奢望。
像如今这般,只在她前世的十六岁之前才体会过,只是那时候,她并不太懂得这种闲时一杯茶,万事万物皆在杯中沉淀的感觉,当然也就不懂这种珍贵。
对于擅茶嗜茶的人来说,茶叶本身,是有生命的。当它们被人从枝头剥离,生命并未终结,而是经过反复的揉捻或是高温淬炼升华,最终变作成品,等待懂它的人,用合适的方法、在适当的时机,令它们在杯中再次绽放,释放出生命中最纯粹本真的味道,而这味道,只有真正懂它的人,才能让其圆满。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囫囵的人或许将就,并不适宜茶叶的储藏方法,过高或是过低的水温、粗陋不洁的茶器、太短或是太长的浸泡时间,都会让茶汤变得不堪,是糟蹋,也是暴殄天物。蔚蓝的话或许别人不懂,但姜衍却是了然于心,只他心中,此刻另有所想。
姜衍垂眸细细品味着杯中的茶汤,也敛去眼中的复杂之色,半晌后才看向蔚蓝,眸中似有细碎的波光流转,别有深意道:“越是好茶,越是注定了它的归处。”
蔚蓝闻言怔愣了一瞬,她虽不擅长与人打机锋,也不习惯七拐八弯的说话,但却不是笨蛋。若是她没理解错的话,姜衍这是将她比作了一壶好茶,在暗喻她的归属?
天地良心,她方才只是有感而发,就算她脑子再是有坑,也不会自喻为茶,她嘴角微抽,顿了顿,顺着姜衍的话道:“三公子说的不错,可凡事没有绝对,茶无定味,适口为珍;就好比咱们此时喝的这壶茶。”
这茶无论从原料还是工艺,亦或是用水,都只是平平,最多她选用了更适合它的冲泡方法,让它的味道变得更好。
从来就没人规定,富贵人只能喝好茶,而平民只能喝粗茶,茶叶从来没有绝对的好坏,也没有绝对的归属,正所谓花入个眼一般,符合眼缘的、能撩动你心底最深处那根弦的、适合你自己口感的,才是最为珍贵。
姜衍亦是点头,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称得上是温柔的笑意,道:“你说的也没错,可无论是什么样的茶,定然是需要懂它的人来冲泡才会相得益彰,除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