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坞城山方向。
秦缭尚且不知尹卓已经派了真信田冲去游说秦羡渊,不由在心中暗自计算这队伍撤离的速度,又想着他们方才与尹卓精卫交手的动静不小,一时间额头上不由冒出冷汗,“若是家主方才就在附近,定然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
既然听到,却不曾露面,要么是秦羡渊对他们信心十足,要么是早就收到蔚家军已经进入坳谷的消息。总之,无论是哪个可能,都说明秦羡渊想要保全余下的兵马。如此,他就不能让蔚家军有机会想到坞城山上头去了。
这是想要牵制蔚家军的注意力呢,秦纶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当下答应道:“就这么办。”话落,朝身后的兵丁打了个手势,那兵丁正贴着地面听动静,见状立即翻身爬起,“头儿,只两三里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秦缭道:“我带人去寻秦绶与那木达,你带人直接往绩溪郡。”
两边的任务同样重要,也说不准哪个危险性更高,秦纶只抱了抱拳,当即便下去安排。至于其他的,则是完全顾不得了。
再说娄延淳带兵从麻城北城门离开之后,并未收到尹卓的传信,只猜测他会往绩溪郡而去,自然也就不清楚前方才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按说娄延淳麾下的兵马经过长途跋涉,又在北城门与周旺财打了一场,且路上遭到朱定韬与曲文泰的围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甩开二人奔逃至天堑的。可二人明知秦绶与那木达已经带兵到天堑与尹卓抢人,双方已经翻脸,这追击起来,自然也就不慌不忙的了。
但娄延淳不知道啊,距离天堑越近,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发浓烈。娄延淳能得尹卓看重,算是骠骑营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自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即使逃命,也没放松警惕,更不可能忽略掉某些细节。
他身边的下属同样如此,待得越来越近,便有人道:“将军,前方恐有埋伏,咱们要怎么办?”这人声音焦急干涩带着颤音,乍一听只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能跟着娄延淳逃出来的,谁没几把刷子?战场上的人对血腥味再敏感不过,疾驰中的队伍虽然不曾停下,可颓败的气息却是袭上每个人心间——前有虎狼后有追兵,难不成他们已经走上绝路?
娄延淳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可他们根本就停不下来,后面少说也有上万兵马,上万兵马对上百余兵马,真停下来,只怕转瞬就会被剁成肉泥!
近十个时辰不吃不喝,中间又是攻城又是奔逃,娄延淳一身铠甲破破烂烂,寒风刮过鬓角,他握着缰绳的手早就冻得毫无知觉,闻言不由的稍微勒马停下,举目望向四周,毫不迟疑道:“直接进坞城山!”
说着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一马当先的往右侧山林而去。众将士见状心下一松,忙不迭的跟上,心里却是不停打鼓,前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也不知道是谁跟谁打起来了,坞城山方向又会不会有埋伏……
娄延淳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当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前方便是天堑,若是直接走大道,而埋伏的人就在两侧,那他们才是真的要遭。进入山林虽同样存在风险,却好歹便于隐藏与奔逃,便是真有埋伏,也还存了一丝希望。
至于才刚散开的秦缭与秦纶,娄延淳是半点都不知晓,就更不知晓秦羡渊本人正带着几百兵马,沿着坞城山撤退了。
天堑的动静,秦羡渊确实是听到了,不仅听到了,甚至连秦缭与尹卓的对话也听的一清二楚。但他既是从没想过露面,就断然没有改变主意的道理。又更遑论,他与真信田冲早就达成协议,而尹卓对此一无所知,按照他对真信田冲的看重,再加上几名倭人的身手,想要不动声色的将秦老太君几人救回,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他就更加没有露面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