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忠心,并不代表这个人得用,尤其玉树的行事作风,与他所期望的相去甚远。既然玉树主动开口,又恰好撞到他枪口上,他断无轻轻揭过的道理。
驭下么,跟养狗差不多,一味的奖赏和敲打并不能让狗乖乖驯服,只有该奖赏的时候奖赏,该敲打的时候敲打,松弛有度才能事半功倍。
理论上,玉树方才的话无功无过,乍一看也并无什么错处。但无功无过并不是什么褒义词,不过是混日子罢了,像他这样的下人比比皆是,他拿来有什么用?
能留在他身边的,除了忠心与智慧眼界,还须得时时刻刻为他着想。而眼下又正是关键时候。见他二话不说立马认错,尹尚心里的火气倒是消散了些。
但他仍是没继续说话,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倘玉树连这点都不明白,那他也不用继续留着他了。
玉树自然明白,他正是满心忐忑,才刚跪下时就跟被人抛到半空中似的,一颗心咚咚作响,好不容易尹尚开口,他松了口气,可尹尚的话并没说完,他才刚落下的心瞬间又被高高提起。
这种不能脚踏实地的感觉委实让人难受,玉树半低着头额头上冷汗涔涔,上首那犹如实质的目光,更是让他如芒在背,忙认错道:“是属下错了,属下没第一时间想着为王爷分忧,反倒心存侥幸,还请王爷责罚!”
“你真这么想的?”尹尚将他神色尽收眼底,闻言不辨喜怒。
“王爷明鉴,属下句句属实,断不敢有半句虚言。”玉树有些心虚,但更多的还是被人点破之后的难堪。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便是有些私心,但这私心却并不能改变事实,也不能抹灭他的忠心。
所以,他为什么要心虚?做人做事,谁还能没点私心呢,再说了,是个人都会说面子话,说面子话又不涉及原则,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吧?
如此一想,玉树心里反倒平静下来,随即小心翼翼觑了尹尚一眼,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说到底是属下愚笨无能,属下任凭王爷发落!”
“你倒乖觉。”尹尚闻言又是一声轻笑,“发落么,自然是要发落的。”但肯定不是现在。老实说,尹尚从一开始就没想迁怒玉树,就更别说发落了。
可谁叫玉树好死不死的戳他心窝子呢,再加上玉树的行为并不合他心意,他若不借机敲打一番,实在是对不起他的身份。可饶是如此,他仍是没想过要真的将玉树如何。
一则他自认不是气量狭小之辈,二则玉树确实没那个意思,三则影卫和鹰卫已经填进去了,前路还犹未可知,而他手下并无多少得用的人,他为何要在这关头自断臂膀?再来么,下属们会暗地里勾心斗角再寻常不过,倘这些人全都拧成一股绳,发愁的就该是他了,如此,他为什么要杜绝?
会趁机敲打玉树,不过是顺势而为,如今目的已经达成,尹尚并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结,顿了顿出声道:“先记着吧。”
玉树闻言狠狠松了口气,惊喜的抬头道:“王爷!”
“且先别急,本王说先记着,并不代表现在就放过你了。”
玉树连额头上的冷汗都顾不得擦,忙抱了抱拳,神色讪讪道:“还请王爷明示。”
尹尚颔首,“当务之急,是先如何解决西海郡的事情,将损失降到最低。”
所以,这个问题是又抛回来了?玉树心里还真没什么主意,但尹尚分明是想考验他,他垂眸敛去眼中的异色,皱眉作苦思状,半晌才抬头道:“属下斗胆,私以为阿木将军麾下的两万兵马可以暂时不动,但影卫和鹰卫应当立即撤回。”
“何以见得?”尹尚点了点头,这想法倒是与他不谋而合。
可玉树并不清楚他派影卫和鹰卫前往麻城的真实意图,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想趁机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