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太晚了。直到皇上亲自坐阵,眼看着一个一个名医高手面『露』惶恐之『色』,特别是连刘太医那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之人都像众人一样变了脸『色』,皇上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忽然间有了一个不祥的感觉,仿佛他与冰凝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隔了里外屋之间的那道房门,而是隔了整个世界!
即便是有了如此不祥的预感,皇上仍是不得不撇下陷入昏『迷』中的冰凝,将最心爱的女人交付给太医和奴才们,自己毅然决然地踏上前往遵化的道路。因为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帝王之身;因为他只是他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所以他不会像他的曾祖父皇太极那样,可以抛得下江山社稷,从浴血奋战的战场上直接撤退,只为见上心爱女人的最后一面。
虽然他做不到那些,但是他也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计划只用三日完成遵化之行:一日去,一日祭,一日回。然而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永远都是这么的大,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么多的繁文缛节,那么多的节外生枝,令他计划得好好的三日事毕硬生生地被延长了一倍的时间,变成了八日出发,十四日才得以回到京城。
幸好,临出发之前他就做出了周密的安排,派出最得力干将,每两个时辰快马加鞭从园子出发,前往遵化,只是为了向他禀报贵妃娘娘的情况,不管有没有新情况,都要出发,哪怕这些奴才跑上几百里,只为了向他禀报四个字“一切如常”。
幸好,这六日时间总共十八次例行禀报,皇上收到的是十八个“一切如常”,也正是这十八个“一切如常”让他这颗焦灼的心渐渐地安稳平和下来。
皇上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原本计划三日后回京就陪伴在冰凝的身边,结果因为被意外又延长了三日,待他到京城的时候,直接就到了冬至大祭之礼的日子。于是即使回了京城的他仍是不能直接回到园子里,陪伴在冰凝的身边,而是直接前往斋宫。
冬至大典是所有祭礼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必须由帝王亲自主持,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恐怕他在遵化的行程还要被延长几日。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先皇因为病重的原因无法亲自前往,指派当时的四阿哥雍亲王代为主持冬至大典,从而惹出王爷就是继承大统之人的疑云。由可见冬至祭天大典与先皇的三周年大祭具有同行重要的地位。
皇上是尊礼守制的楷模,因而不得不暂时撇下冰凝前往斋宫守戒。然而斋宫只能守住他的身却是守不住他的心,此刻身处斋宫之中的皇上就像那“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云长一般,他的心也是无时不刻地放在远在园子里的冰凝的身上,好在每两个时辰送来的消息都是“一切如常”,令他的愧疚之心稍稍地缓和了一些。不过这个“一切如常”虽然表明冰凝的病情没有恶化,但也没有表明有任何的好转,皇上稍稍放心又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两个时辰送来的是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斋宫中的这一夜,皇上整夜都没有能够合过眼。因为他是居安思危之人,所以才会分分秒秒都在担心会有什么噩耗传来。这几天来,他一直沉浸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之中,深知对冰凝的亏欠是用什么都弥补不了的,可若是不弥补一番,他自己又怎么忍受得住内心的煎熬?
只是用什么来弥补呢?他知道冰凝对任何名与利都不在意,可是除了名与利之外,他还能给她什么补偿呢?想来想去,唯有“恢复名誉”这一个法子了。
这几个月以来,他假意恩宠霍沫,假意将她打入冷宫,令全世界的人都误会了她,也令她备受全世界的羞辱,现在再不恢复她是他最爱的女人的身份,岂不是更加的错上加错?
一旦想好了法子,如何具体实施就不是难题了。当然皇上不可能发布一纸文书广而告之为贵妃娘娘“恢复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