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恪之禀报道:“陛下, 孙嬷嬷曾与安福郡主言明,她只要想法子钻进了小民的马车, 等到了长浚伯府,后门会有人接应, 将她从马车内安全放出,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去东市。”
说完这话,他敛眉屏息的站在那儿,颔首缄默着,静静等待顺熙帝的反应。
顺熙帝抬眸,下颌弧线崩得紧紧的, 墨色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尽头,凝视着邵恪之的眼神中透着犹疑和打量:“你想跟朕说, 这件事是有宫外的人与他们里应外合?”
邵恪之略微福了福身子,沉默着没回答,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能与宫外之人有所关联,还把主意打到长浚伯府的上。很显然那宫外之人也绝非一般的平民百姓。
如此推断, 最有可能的便是后宫嫔妃和她们背后的母家了。
再联系到上回马儿受惊一事, 后妃们的嫌疑便更大了。
顺熙帝右手的大拇指腹随意的摩挲着手里的一只茶盏, 茶盏上的麒麟图案精雕细琢,栩栩如生。龙案旁边的烛火摇曳之下, 麒麟目有些飘忽不定, 一如帝王眼底蒙上的细细阴霾。
而那张肃穆威仪的面容, 此刻多了一份阴鸷。
大殿之内沉默良久, 顺熙帝什么话也没说, 只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批阅着,话语中不带情绪:“时辰不早了,你退下吧。”
邵恪之应声对着圣上拜了拜,退出御书房。
——
夏日的天气实在阴晴难料,傍晚之时明明还下过雨,此时却又繁星遍布,头顶上方的半弦月也溶溶透亮。
乘马车回了长浚伯府,赵源从那车上跳下来,转而对里面轻道:“公子,到家了。”
邵恪之白皙的手指撩开帘子,月光打在他俊逸中尚显稚嫩的脸上,语气平淡:“今晚咱们从后门进去。”
赵源有些纳罕,长浚伯府坐北朝南,后门则是朝北的,从正门到后门要绕上大半圈儿。他不明白公子为何突然有此兴致,正欲问缘由,邵恪之却已放下帘子重新端坐在马车内了。
这行为已摆明是闲话莫问的意思了。
赵源无法,只好重新赶着马车转而去后门。
此时夜色已浓,后门守卫松懈,三个家丁正围在门内的墙角处赌钱。
“大!大!大!哎呦,又输了!”家丁张五一脸心疼的握紧了自己的腰包,十分不舍得。
赢了钱的吴四见他这般,心里十分不乐意:“愿赌服输,输了就给钱嘛!你看看人家秦六儿,输了痛痛快快的把钱拿出来。你这样还怎么继续啊?”
张五面露无奈,一张脸皱巴巴的,可怜巴巴说着软话:“真没多少了,剩下的几个铜板我明儿得给我媳妇儿买她最爱吃的海棠酥呢。”
吴四仍是不依不饶:“那你输了也不能不给钱呐,前面赢钱的时候你收钱收得不也挺乐呵。怎么,赢得起输不起啊?”
眼看着张五和吴四两个人争执起来,不多时便吵得脸红脖子粗,一旁倚着墙根儿的秦六儿张嘴打了个哈欠:“我说你们还玩儿不玩儿啊。”今晚他们三个当值,这漫漫长夜总得熬过去啊。
吴四不乐意的别过脸去:“他输了不给钱还玩什么玩,老子不玩了!”
“行了行了,不就几个铜板至于吗?”秦六儿十分鄙夷的瞪了他们俩一眼,从钱袋里取了几个铜钱掷过去,“张五这局输的钱我出了,来来来咱们继续,这回压大还是压小?”他说着已经摇起了骰子。
张五和吴四互望一眼,两人往秦六儿跟前挪了挪,一脸笑嘻嘻的,很是谄媚。张五更是殷勤的为他捶起了肩膀:“六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