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炜的年纪只比方灼小两岁, 父母过世时, 他早已记事。
并且有他脑子好使,记忆力强, 至今还清楚记得当初的许多细节。
譬如哥哥是如何拉着他的手, 跟他说,以后有有哥护着你。
又譬如哥哥是如何带着他,在各个亲戚家蹭饭吃, 如何将他拉扯长大,又是如何为了他的学费离开学校, 早早在外面打工。
可他没办法用一个平常心来对待他。
因为周围的同学大都家境优渥, 他们穿得好, 吃得好,玩的好,他不想自己显得格格不入,那会让他感觉羞耻,低人一等。
说白了,就是虚荣。
方炜也知道这样不好, 偶尔对他哥说了重话, 也有那么一点点懊恼。
可当他听见那些烦人的念叨和询问时,懊恼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耐和烦躁。
那时候,无论他怎么发火, 方灼都是逆来顺受, 脾气好得, 他以为他没有脾气。
这让他不止一次的揣测,这个人是不是没有自尊心和羞耻心,怎么骂怎么赶,他还是会凑上来。
现在他知道了,方灼是有自尊心的。
当他的自尊心变成铠甲,像自己今天这样低三下四的讨好,根本没办法让他动摇。
若是遇到其他任何困难,他都不会扯下脸皮,再来求这个人半句。
方灼看他酝酿了半天情绪,一个屁也蹦不出来,跑去问系统,“他怎么了?”
233说,“摊上大事了。”
方灼啊了一声,“杀人放火?”
233说没那么言重,“等着吧,他就快说了。”
于是方灼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了。
“哥……”方炜声音嘶哑,一副要哭的表情。
方灼,“……”
方炜的嘴唇抿了几下,又过了将近半分钟,他才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踏过某道界限,放低声音说,“我遇上一点麻烦,你能不能帮帮我。”
方灼给了他两个字,“不能。”
方炜深吸口气,拎着东西的手死死攥紧,“最后一次,我保证,事情结束以后我再也不回来找你。”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一个特殊属性,叫无底洞。
方灼摇头,“你也看见了,我就是个穷安装工,我没能力帮你。”
“你有。”方炜声音猛然拔高,意识到失态,又降回去,“你只需要借我点钱就行。”
就白眼狼这豁出去不要脸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
方灼还是不吭声,满脸都写着拒绝。
方炜腮帮子咬紧,愁眉苦脸,“我借同学的单反出去拍照,回来的路上没看清交通灯,被车撞给撞了,还跟对方发生了点摩擦,身上受了伤,单反也被摔坏了……同学现在每天都追着我要钱。”
为了让他哥相信,他侧了侧身体,将衣服掀起来一角,白嫩的皮肤上,好大两团淤青。
方灼怎么看,都觉那两大片淤青特别像鞋底。
看来对方走的挺狠,都上脚了。
不管对方是谁,方灼都想啪啪啪的鼓个掌,打得好打得妙。
见对面的人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伤口,方炜心虚的把衣服放下去。
他嘴皮子抖了几下,带着哭腔说,“哥,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那样跟你说话了。”
方灼突然往前,一瞬不瞬盯着白眼狼的眼睛。
方炜心虚的瞳孔一缩,下意识想避开,还好被他忍住了,可这细微的变化,还是被方灼给抓住了。
他问系统,“他在撒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