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神神道道了一夜。
一直到声音沙哑,再无泪可流。
安葬仪式很简单,即便是这个已镇守边境四十余年的老卒都享受不到更高一级别待遇,也不知究竟是天将雨或者是上天也怜悯这孑然一身的老卒,极少下午的虎狼关也下起了纷纷细雨。
少年人跪于那唯一立了一处墓碑算不得坟墓的坟墓之前,说是墓碑,其实也不过是一块木板而已。
衣衫湿透,头发雨水滴滴答答。
“总不能让老头儿就这么连名字都不留下一个就走了,不过好像我也一直不知道这老头儿名字。”
“埋葬在这里的士兵都没有留下名字,为何偏偏要为他留下名字?”
将军薛平川共同与少年人屹立风雨之中,活下来的二百兵士皆立于风雨之中。
“最起码他也为咱们这么多人烧了这么多年饭菜。”
少年人安静说道。
素来不在这乱葬岗为其士兵留下姓名的将军轻声道。
“老卒许卫关,生于春秋,死于祥和。”
咬破手指,亲手在那墓碑上刻下雨水冲刷不去的血字后,少年踉踉跄跄站起身。
“有刀吗?”
他朝那侥幸活下来的营长说道。
“一直都有。”
营长破天荒头一遭如此复杂道。
“借我刀,回来还你。”
“你应该知道你一人去不过是送死。”
“可是是你说既然来了这边境就没有活着回去的道理。”
少年人接过营长手中原本属于自己的名刀破灭。
“我总觉得欠许老头儿什么,让他就这么孤单单的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我知道他昨天晚上一人都没杀过,不们让泉下的兄弟们笑话他,所以我准备去砍几颗头颅让他带在路上,如你们所说,去阎王殿见了阎王爷说话也能有底气一点。”
再不管屹立于风雨之中侥幸活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死去的边境士兵们,少年人翻身上马,提刀在手,还带上了老卒临走之前留下的烟斗。
边疆风起,衣衫单薄的少年人策马远去,那雨下的却是更大了。
“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去?”
“一个人好,一个人无拘无束,不用顾及刀罡肆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边境守军不知道这位才来边境不到半年的少年是有何勇气孤身入戈壁,一人闯龙潭虎穴,只知道这少年人再回来时已是遍体鳞伤,马背上挂着整整八颗头颅,那一日少年将八颗头颅整整齐齐摆放在老卒坟墓前时终于不堪重负安然睡去。
老许,这下你总算走的不是那么孤单了。
身为国柱向来不理会营中琐事的国柱薛平川头一遭亲自将少年人抱入自己营帐,他们想取了少年人手中的刀却发现怎么取都取不下来,原是因为其血肉已与刀柄彻底连在一起,那一战过后,张明月足足睡了三天。
再无每日里长跑又去瀑布下练刀的少年人,也无负责营中伙食喜好日落时坐山观戈壁的老卒许卫关,只多出了一个同样喜好在日落时分坐山顶观塞北,并爱上抽大烟的少年人。
塞北的日子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转眼已是寒冬,塞北也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边关千里一片银白,不知不觉张明月竟觉得自己如今已成了这军营老兵,分明不过过了才半年而已,十六岁了。
尽管天寒地冻却依然衣着单薄的少年人一如既往坐在草料堆上学着老卒的模样砸吧砸吧几口大烟,时不时被刺鼻呛的咳嗽两声。
军营中士兵来来去去,老兵不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