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要怎么走,也不知成不成。是您鼓励我,我才敢试一试的。”陈萱打心眼儿里说,“朱熹有句话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孔圣人的书我没有深读过,可先生对于我,若不是那年来到您的沙龙,见到您,我也就是懵懵懂懂、随波逐流的一辈子了。见到先生,我才知道理想为何物,才知道,原来人只要努力用心的过日子,就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活的明白。”
“先生对于我,就是我人生道路上的太阳。”
就是叫魏年来说,陈萱恭维人的本事当真是有一无二。便是如魏年,许多时候都不如陈萱。主要是,魏年认为是恭维,陈萱却是情真意切,心之所想,故而,陈萱的话尤为动人。
文先生今日欢喜,还赠了陈萱一幅字,上面六个字:有志者,事竟成。
楚教授则是眉间略有郁色,与几位学者说起夏天黄河泛滥之事。北平遍地都是华北山东的难民,更令人忧心的是,日本人自占领东三省后便对华北土地虎视眈眈。
几人单独说话时,楚教授道,“你们现在出国也是好的,如今局势越发败坏,国内学生过于关心政治时事,日渐浮躁。现在出国,学习有用之学识,终有报国一日。”
魏银劝楚教授,“您也不要太过担心,总不会一直乱下去,总有太平一日。”
楚教授笑,“是啊。”认识几年,楚教授俊雅的相貌上亦是添了几分岁月的厚重。楚教授一向热心,他曾在美国留学,还写下了几位美国朋友的地址给魏银,让他们有空可以过去拜访,有自己国家的同胞学者,也有国外的学者。
如楚教授的身份,于国于家于当今局势更多更深入的思虑。如魏家,所能做的,只是在政府组织捐款时捐一些钱。还有徐柠参加了黄河水赈济会,徐柠是知根知底的朋友,知道她参加了这个高校组织的的慈善组织,陈萱魏银也给捐了些钱。虽不说,也是一份儿心意。
自文先生沙龙回来,魏年就操持着扶陵回乡的事了,魏年已经写信给大哥大嫂寄了过去,又与陈萱商量,“你这怀着身子,回乡的路颠簸,有爸爸的灵柩,也不能租汽车回去,只能坐大车了。咱们小丫头年纪也小,你就别回去了,在家带一带小丫头,收拾一下咱们出国的东西,我和阿银陪着老太太回去就成了。”
“这行吗?”陈萱有些犹豫,她做媳妇的,公公下葬,不去好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这不怀着孩子么。爸爸活着时也不大讲究这个的,只要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就好。”魏年道,“现在北京城都乱糟糟的,亏得咱们是在东交民巷。乡下不定什么样儿哪,你把身子养好,咱们到时还得坐到上海去上轮船,那海上的轮船,得走一个多月才能到美国。”
如此,陈萱也没勉强,只是跟魏年说,“还得跟老太太说一声。”
“我知道,你放心吧,妈那里好说。”
自从魏年说要出国,他娘就变的格外通情达理起来。也不出魏年所料,魏老太太主要是考虑到,“你媳妇这胎,我瞧着像个小子。成!别叫她去了!一路上得走十来天,沿路打尖儿住店的,都是奔波,歇不好的。你爸爸临去前,就惦记着你还没个儿子!到时跟你爸爸说一声就成了,这不是为了孙子嘛!行!别叫你媳妇去了!小丫头年纪小,坟地这种地方本来就要少去,就让你媳妇在家里带孩子吧!”
魏老太太还有件事问儿子,“咱们出国,大妹和刘嫂子怎么办?”
魏年道,“原我想着,她们愿意回老家也行,要是想在北京,去花边儿厂做事也可以。这不是媳妇有了身孕,再说,到了美国,家里也得有个人帮着打扫。我跟丈母娘说了这事,丈母娘的意思是让咱们带着大妹过去,等媳妇生了,可以照顾月子,到底是自家人,用着顺手。”
魏老太太寻思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