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朗经过一整夜的纠结, 底线一低再低,下定决心要没脸没皮地回去找庄临之前, 梦里比现实的手脚更麻利,已经在睡梦中奔赴庄临的怀抱这样又那样,关键时刻却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早晨八点钟的阳光, 被阻挡在窗帘外面, 室内光线昏暗,艾朗怀里抱着枕头, 大腿间夹着被子, 嘟嘟囔囔抱怨着, 勉强睁开眼睛扫了对面床一眼, 在胶着的眯眼缝里辨别出邢璐接听了电话。
“喂……”
邢璐也刚被吵醒, 嗓音干涩,呵欠连天,接连“嗯, 嗯,嗯”地应了几声,接着停顿了一会, 室内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艾朗连蹭被子假喘息的小动作也不了了之, 只窸窸窣窣地拉高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艾朗枕着这片诡异的沉寂再度昏昏欲睡, 只听对床的邢璐一骨碌爬起身, 随即跨着大长腿从对面床直接跳到艾朗床上, 艾朗皱着眉嘟囔了声“干嘛啊”, 邢璐已经跨坐在艾朗的身上,拉扯着他的被子催道:“起来起来快起来!初馨有正事要跟你说。”
蒙脸的被子被拽下来时,艾朗皱巴着脸,稀里糊涂地问:“谁?”
邢璐骑在艾朗身上,把手机里的语音通话开了免提,说:“初馨你说吧,艾朗在听。”
沈初馨的声音传来,“现在可以确认的是,社团当日出场车展活动的模特里的确有人自愿参加展会的晚宴,但是我没能问到名字,你们把当日出场的照片发给我,或许可以认得出来。”
沈初馨的话让艾朗清醒几分,在宴会上企图上位的大有人在,他们拼尽全力,绝大多数人却连一个名字都难以让嫖客记住……
邢璐应道:“成,我现在就把照片发给你。”
沈初馨说:“你在今晚之前发给我就可以,这事不急,但是艾朗……”
对话里突然出现“但是”这一类生硬的转折词时,总会让人体分泌肾上腺素而感到紧张这种情绪。
邢璐低头看向艾朗,只见艾朗也微微蹙着眉头,“是有什么隐情吗?”
沈初馨的语气一向冷淡,毫无波澜起伏,现在却略带些犹豫。她说:“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第一次见到……”她略一停顿,才说,“见到庄临的时候,我跟你说觉得他有些眼熟吗?”
“庄临”这个名字一出来,艾朗心里咯噔一下,就连邢璐也表情微变。这个时候,沈初馨欲言又止又吞吞吐吐的语气对他们而言都是折磨,给人预留心理准备时间的设问也都变得如同蚂蚁噬肉般折磨人。
艾朗的脑子里在这秒钟涌出千百种转折结果,他一刻也忍受不了自我怀疑自我猜忌的煎熬,不自主地带上急切的语气,着急催道:“然后呢?”
“然后……”
沈初馨下意识地放轻声音,似乎这样就能将话语所带来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认识的人是那场主办方的经理,我在他的手机里看到那家太子爷的朋友圈,在一张合照上面看到……庄临……”
“……”
艾朗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沈初馨这句标准普通话愣是没能被他的脑区翻译出个所以然来。
邢璐拧紧眉头看了看艾朗,问沈初馨,“你等等,这话有点歧义,你的意思是说,你看到庄临和那家主办方的二世祖的合照?这意思是庄临和那群傻逼二世祖是旧识,还是说庄临就是自愿参加聚会的社团成员?”
沈初馨说:“他们应该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我把那条朋友圈拍下来了,现在发给你。”
“……”
邢璐把正在通话中的语音界面缩放在边角上,正看见沈初馨已经给她发来一张照片,她小心翼翼地偷瞄了艾朗一眼,把图片点开。
许是邢璐目标明确,点开照片就看到了庄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