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随意唤上两个长随, 没精打采地对石咏说:“走, 到澹泊敬诚殿去看看去!”
石咏却感觉得到十六阿哥的情绪不大对,问了一句:“十六爷,您没事么?”
十六阿哥胤禄扭头, 转身望向他身后的宅院, 免不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他原本有满腹心事,瞅了一眼石咏, 见石咏满脸关切, 心里倒有几分温暖——只是他那些糟心事儿,倒是不便向石咏这个光棍青年说知。
原来胤禄为之烦恼的, 不是别个,正是他家内宅后院之事。
他的正妻十六福晋姓郭络罗,是宜妃侄女,宜妃早年一直看不起十六阿哥生母王嫔,直到后来十六阿哥当上内务府总管, 宫里这些人的嘴脸才略好看些。宜妃将其侄女嫁他, 也是为了笼络胤禄。
胤禄自己的内宅之中,侧福晋李氏先进府, 然后才是嫡福晋, 胤禄对郭络罗氏的感情自然抵不上与李氏的深厚。然而他还是给足了嫡妻颜面, 他的头生子,也是郭络罗氏所生, 只可惜没能站住。
这次侧福晋李氏产子, 早在六七个月的时候李氏就独自搬到热河别院养胎, 到后来胤禄与十六福晋随扈,一起来到承德,李氏则瓜熟蒂落,生下胤禄的庶长子。李氏别提多得意了,而郭络罗氏想起早先夭折的那个长子,却只有默默垂泪的份儿。
前儿个胤禄庶长子满月,李氏出来见女客,言语中就狠狠讥刺十六福晋几句,暗讽她生不出儿子。十六福晋是个识大体的,没有当众与李氏计较。可前来道贺的女眷们大多是八卦的,这事儿一转眼就传到了十六阿哥的耳中。
十六阿哥打算安抚十六福晋,便当着她的面,说了李氏几句,没想到李氏当场就闹了起来,揭出一堆旧事,都是月子期间十六福晋亏待她的种种。十六阿哥当然气愤,便发作了十六福晋,可是回头想想,又觉得十六福晋不是这种人。他长了个心眼儿,命人私下去查,查出来李氏乃是抓了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夸大其词,抓住机会当着十六阿哥的面儿发难,令十六福晋很难反驳。
十六阿哥这就彻底郁闷了。论理,侧福晋李氏先来,十六阿哥与她相好是人之常情,可是细想想十六福晋虽是后到,可她又犯了什么过错了,被李氏当了插足者、眼中钉?
再者,这十六福晋忍着丧子之痛,照顾李氏产育,有替她张罗满月礼,已经算是很厚道了。偏李氏不领情,三番两次借着十六阿哥的宠爱给福晋施下马威。十六阿哥背地里已经说过李氏几回,可是李氏一挨训就“嘤嘤嘤”地哭,哭到后来,胤禄便心软了,哄上两句。李氏心里得意,便越发有恃无恐。
胤禄也因为这件事,闹得情绪低落,他既觉得自己对不起嫡妻,又不想冷落了李氏。李氏是他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动了真情的女人,从这一点上说,他还是挺专一的。
此刻胤禄瞅瞅身边的石咏,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可是石咏察言观色,轻松猜到了十六阿哥后院起火的真相,心想这种一夫多妻的制度原本就容易制造无数的家庭矛盾,是注定要改变的。
“十六爷,刚才卑职进来的时候,您曾说起,那木料的事儿您已经有些头绪了?”
十六阿哥与石咏两人并肩往外走,石咏为了岔开胤禄的心思,故意这么说。
从十六阿哥府邸到避暑山庄并不算远,所以两人干脆步行出发,待穿过一条里许长的闹市,再转个弯,便是避暑山庄了。
胤禄就算再“丧”,对于差事还是上心的,更何况是这件关系到许多人身家性命的大事,闻言一凛,点头道:“的确是有些头绪,只是尚且是猜测,还不得证实。”
他想起石咏适才所说,忍不住道:“澹泊敬诚殿是康熙四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