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石咏混得很熟了,来到椿树胡同小院石咏所住的地方,红娘颇为好奇,要求石咏抱着瓷枕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四下里“看”过,又回到石咏的屋子。红娘这才叹息道:“明明是这里好,这里又自在,又舒服,想不通你们为什么到年节时非得住那头。”
石咏也觉得椿树胡同好,这里的邻里都是普通人,要么是像姜夫子这样的教书人,要么是像白老板这样做做生意的,还有些就是没法儿在内城买房子的汉官,石咏也结交了一些。外城里住着的大户人家要少些,小门小户的居多,小家庭关起门来过日子,烦恼也相对少些。
“不过你将来若是娶了媳妇儿,还是得搬回那头的吧!”红娘问。
石咏想起母亲以前说过的话,以前石大娘确实有心将椿树胡同的宅子留给王氏和石喻母子,自家将来搬回永顺胡同去。可如今情势又有变化,二叔不曾过世,如今又找回来了,将来究竟如何,还不大好说。只是石咏拿定了主意,无论于情还是于理,他都会力挺弟弟石喻。
“那么小石咏,你有心上人了吗?”红娘冷不丁发问。
石咏脸上一红,待要说“有”,他心里连影子都没有,不过是个声音,待要说“没有”,他好像又不大真诚——早先石咏与红娘搭上话的时候,双方就约定了,有啥说啥,都是原本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交流起来不要来那些虚的。
石咏刚想用一篇长长的篇幅形容一下他的感受,突然警觉过来:“红娘姐姐,你不是劝分不劝和的吗?这不是又要‘拆’吧!”
红娘的口气立即转鄙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有啥好拆的?”
石咏则立即气馁了:“你咋知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红娘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年轻人,你这难道是八字有撇了的样子么?每天晚上抱着书本,再不然就是看一通瓷器书画之类的就睡去了,哪个少年不多情?可你有半点多情的样子么?老实交代,以前有没有哪个姑娘叫过你‘呆子’?”
石咏被噎得一点儿脾气也无,可他在与女孩子打交道这方面的情商确实近乎于零,当下只能坐在这只瓷枕跟前,长长叹息一声。
“说吧,你心上那位姑娘,究竟是个什么相貌?”红娘总算嘲够了石咏,当下话锋猛转,柔声关心起石咏来。
说来也有趣,在这个时空里石咏遇到的文物们,各有各诉求:武皇的宝镜心心念念,想探寻有趣的灵魂;丰润学宫的牛足鼎,历经波折,一心只想重回丰润学宫;石崇的颁瓟斝过了千年,只惦记着找到昔日爱侣……而红娘抱过的这只瓷枕,她的诉求非常简单:一面痛快吐槽,一面关心他人,在叨叨家长里短之外还给出些主意,的确是个无比热心的姑娘,可有时石咏也会被她的种种言语揶揄得一愣一愣的。
“我……我没见过她!”石咏说明真相,“不,不对……有可能能算是见过的,我也说不清。”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他得先向人解释什么是“穿越”。
好不容易向红娘解释明白了,他是怎么在后世生活过一阵,接着又莫名跑到这个时空的,接着他又提起了那个看着他修文物的小师妹——
这下子石咏可被笑惨了,“人家在你身边坐了一个时辰,你愣是都没觉出来?”
红娘独自哈哈哈地笑了整整半柱香的功夫。
“是呀!”石咏老实承认,反正时光不能倒流,他现在悔也来不及。而且他也不能骗自己,当时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他就算是悔,也无从悔起。
“你等等,你是说,这是你上辈子发生的事儿!然而你这辈子始终没亲眼见过的一位姑娘,声音却和你记忆中那姑娘的声音——很像?”
红娘总算分析清楚。
石咏应道:“是的!”
他也有点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