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报了当年他结亲时的一箭之仇, 亲眼看石咏满满当当地喝了三杯酒下去,一转身,已经带同造办处的同僚们变身“挡酒大军”, 不少人护在石咏身侧,但凡有人上前嚷嚷着要新郎官儿饮酒,内务府的属官们一拥而上, 替石咏挡酒。
这可是唐英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若是石咏不肯罚那三杯酒, 他们内务府的属官们十九要掉过头来, 帮着外人一起对付石咏。
正白旗的儿郎们一瞅内务府这么大的阵仗, 也有大声起哄的, 登时两边叫起板儿来,一时喜棚中觥筹交错,人语喧哗, 热闹非凡。
石咏则在喜棚一角见到了宝玉。早先荣府早有贺礼送到, 而宝玉则与薛蟠等人一道,一起过来向石咏道贺。这时薛蟠早已与新结识的朋友们开始划拳行令吃酒,宝玉不喜这个,便独自坐在一旁。
“茂行兄, 恭喜恭喜!”
与早年间在贾琏生日宴上那时相比,宝玉增了岁数,人也沉稳了好些。见到石咏便含笑施礼, 石咏多日未见宝玉, 连忙拉着他坐。
他已经由薛蟠口中得知, 宝玉去岁参加院试,结果又病了一次,自然与高中无缘,贾府便为他捐了个监生,日后便直接参加乡试考举人。考试之事,世人都说不大准,有些人一次院试就中的,后来死活考不中举人;也有人院试死活考不中的,捐了功名自后乡试照样能一举考中,这也都不能一概而论。
“听闻二公子喜事也近了?”石咏早先听薛蟠提起过贾薛两家已经开始议亲,便开口恭喜宝玉。
宝玉脸上却陡然出现一阵迷惘,怔了一会儿,转头见石咏兀自望着他,连忙掩饰道:“家中长辈的确为此事劳心费神……而我,我只是……”
他转头望着喜棚内一派热闹,低声道:“我只是见到此处热闹繁华到如此地步,心中略生感触罢了。”说罢轻轻摇摇头,似乎要将心中的胡思乱想一并甩去,当下赶紧举杯,笑着向石咏道:“待茂行兄饮了这一杯,小弟这便要告辞了。”
石咏与宝玉相交不深,便客客气气地饮了一杯,宝玉则陪了一杯,随即告辞。
石咏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在这个世道里,宝玉当是个清醒的人,然而却始终怀抱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念头,抱着袖手旁观的态度冷眼看着。然而这世上有些人未必百分百地清醒,却一样依着本心,撸起袖子只管做些该做的,这两者之间,究竟孰优孰劣,倒也不好直接判断。
一时宝玉离开,喜棚外面传进消息,说是有贵客到了。
石咏本就在想,十六阿哥身为大媒,怎么能不亲自到来,连他奉上一杯谢媒酒的机会都不给?
他赶紧迎出去,发现不仅仅是十六阿哥,这一回是十三阿哥、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三位联袂而来。
十三阿哥沉寂多时,向来极少出府,因此石咏也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前来道贺,一怔之下,连忙张罗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请十三阿哥先坐下。
十六阿哥却笑道:“这可见是成了自家子侄了。石咏,还不快叫姑父?”
原本从二福晋身上算起,这一群皇子阿哥就都是石咏的“长辈”,如今却不必如此,只消从如英和十三福晋那头算起,石咏还真的管十三阿哥叫姑父。
他又不在乎这些个,当下老老实实地给十三阿哥行了大礼,叫了声:“姑父!”
十三阿哥含笑请起,十六阿哥却在一旁献宝,笑着接了一句:“乖,乖啊!”
石咏:……
十七阿哥则自始至终候在两位兄长身旁,带着好奇仔细打量石咏。他与石咏见过几回,也就三分熟而已,但是两人都知道彼此的事迹,十七阿哥知道石咏是十六阿哥手下得力的人,而石咏则知道十七阿哥从这时起大约已经是个隐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