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福顺茶楼里行会齐聚,目睹了钱老板的境遇之后, 所有人都亲口向王开和允诺, 将信守承诺, 内务府真正拍卖人参的那一场, 他们只会是一群看客。
然而自那以后,王开和便一直躲在自家, 谁都不见, 谁都不敢见。因为药材商人们除了应承王开和,也想让王开和应承:“若是拍卖时不出手, 那么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拿到参?”
王开和只能给空头承诺,索性闭门谢客,关起门来躲清静,同时他也怕呀。那时他实在是怜悯旧友,往钱老板袖子里塞了二两碎金子,自那之后他就随时怕有人上门来找他的麻烦。
然而这麻烦始终没找到他的头上, 外头打听消息的手下却告诉他,说是钱老板不见了,那副虎骨也不知有没有再被转卖出去。
除此之外,王开和的人还打听到了一件,早先和他们接触过内务府属官石咏石大人, 正在积极地联系城中一些较小的药材商铺, 并且正在考虑通过在京行商, 联络一些外省的药材商人。
王开和听说这事, 低低地叹息一声:“没用的!”
所谓“较小”的药材商, 那便是连他们的行会都没进去的商家,有可能就是个小药房,平日里坐个大夫问诊,问了诊便抓药。这些商家一般不会在内城营业,一般会选择在外城人口稠密,小门小户街坊居民特别多的地方开业。
行会入门都有标准,无论是药材商、药房、还是医馆,每年经手药材的价值在一千两以上,便可入会。若是连这个入会的门槛都没达到……王开和也见过石咏,知道是个挺务实的官儿,便难受得接连感叹:“没用的,石大人!”
每年连一千两药材生意都做不到,这样的药材商,哪怕聚上一百家,也凑不出钱能吃下任何一等长白山参啊,更何况这次的参,共分九等。
而寻找外省的药材商人,王开和更是不抱希望,道理很简单,你能想到的,旁人也一定能想到。当初吩咐他们抵制这场拍卖的人,难道就不能让周边几省的行商也抵制吗?就算是偶然来了个外地商人,像那小薛老板一样,这初来乍到的,敢有这魄力拍下那么多参吗?再退一万步,就算真有那戆人,一口气吃下了这么多的参,那头寸银钱,调得过来么?
上头可是发了话了,拍卖之后,但凡银两不能及时入内库,他们这些药材商就赢了。到时就会有人安排,将参按照老法子,老价钱,卖给各家各户……可不是单只卖给他王开和,他王开和只是个领头的、跑腿的,他其实一直没什么私心,只盼着大家共同进退,要好都好。作为引领并庇护这整个行业的人,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
“老爷,外头保和堂的掌柜过来问,他们家有没有参了,盼着咱们能匀几枚给他们。说是吏部左侍郎大人家的老太爷不大行了,要靠独参汤吊一吊。”
王开和无奈地点点头:“匀几根给他家吧!”
“是!”永济行的掌柜退出去。王开和心里明白,自家的参,也没有多少了。否则掌柜不会为了区区几棵参,就来向他请示。
就因为这个,王开和无比希望这短短的几天尽快过去,拍卖的那一日赶紧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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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百花深处的帖子再度送至各大药材商处。这次的帖子中附了一份清单,写明了人参的等级、拍卖的数量,和拍卖的底价。
王开和一一看过,发现竟与早先打听到的底价一无二致。待他按时赶到百花深处,发现伙计们依旧将药材商们往藕花书屋引,说明这一次的拍卖,依旧安排的是公开竞价。
王开和心内免不了又是一声叹息。不过他晓得,即便拍卖行现在临时改成暗标拍卖也不顶用了。早先药材商们都被钱老板的境遇吓到,谁还敢豁出身家性命去竞拍,不过是的一起躲着做缩头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