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也不断给他们灌输这样的理念:规章制度,比主事的人说出来的话更应该遵守。
如今他与隆科多回京,他手下的这些官员还需要在这里坚守。他不希望势头良好的谈判因为两位主官的回京而又生出什么波折,于是才想出了这么一条: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日后换了个主官前来谈判,他希望能将原有的谈判策略坚持下去。
隆科多想了想便应了,当真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谈判文件上签了个字,并且标注了一行小字,言明谈判的大方向除非有圣旨到此,否则任何人不得改动。
随后石咏便一路随隆科多回京,他们来时北国尚是一片冰天雪地,可是归去时已经是草长莺飞,天暖日长。然而石咏心中总是生出惴惴:他有种预感,这次一来一回,许是京中已经发生了许多事了。
就在快要抵京的时候,石咏在京城以北遇见了一大队身穿着八旗兵服的士卒,大约有五千人之多,看旗号是从奉天府来的。眼下已经是雍正年间,这样大规模的兵卒调动已不多见。石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没曾想,就是这样的偶遇,他也能被自家亲眷认出来:“哎嘛,这不是咏哥儿!”
石咏在马上呆了半天才将对方认出来:“大舅!”
自奉天进京的,不是别个,正是他嫡亲的娘舅,舒舒觉罗氏的龚额。舅舅一家已经多年没有回过京里,最近的一次算起来还是石咏与如英成婚的那一回,舅舅舅母是一起到京里来帮他张罗,撑场面的。他这位龚额舅舅多年来一直在奉天任职,先是文职,后来因为早年间也是弓马出身,所以后来转了武职带兵。只是,大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带了这么多兵丁进京?
“咏哥儿,我进京前给你娘去过信,你娘回了说你在北疆和鄂罗斯人谈判呢。怎么有空回来了?”
石咏随意答了几句,赶紧问舅舅为何事进的京。
“咳,还不是为了那整顿八旗军务的事儿?下五旗旗主全进京了,我们这些带兵的也不例外,说是要拉到南苑去操练操练,我听说南苑离丰台近,应该会暂驻丰台吧!”大舅呵呵笑着,豪迈答道。
“对了,你娘信上说了,你媳妇儿和家里几个小的俱个安好,咏哥儿……好外甥,你怕是还没机会接家信,再没想到这回京路上也能遇见舅舅的吧?”
石咏赶紧谢过石大舅,虽说听了家人的平安信石咏倍感心安,可是到底心底那一抹疑云却始终无法消除,越来越浓重:下五旗旗主进京,奉天的八旗兵进驻丰台大营,这……真就只是整顿朝廷军务这么简单?
如此看来,隆科多特意捡了这个时候进京,似乎就更不简单了。
果然,与他一路同行,一起回京的隆科多,听说了这边带兵的正是石咏的舅舅,赶紧也过来相见。龚额顿时倍感受宠若惊,毕竟隆科多是皇帝的舅舅,他就因为做了一个好外甥的舅舅,就得了皇帝的舅舅如此礼遇,这位石大舅登时飘悠悠地如在天上,隆科多问他什么他便答什么。
问过石大舅,隆科多非常满意,原本一直面带紧张的,如今竟似彻底放松下来。连带的,石咏却反而更加紧张了。
一时过了古北口,两拨人马分道扬镳。隆科多与石咏进京,石大舅带着兵不能进城,直接取道城外,绕道京城南郊的行营去。
隆科多则进了京城之后,才施施然对石咏说:“茂行,皇上这时候应该就在圆明园。不过你我千里奔行,走了这么远的路才到回到京里。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乏了,你虽然年轻,看起来也乏得很了,不如这样,我们先各自回去休整半日,明日再出城去圆明园面圣吧!”
隆科多早就自作了主张,口中却还偏偏一副为石咏着想的样子。石咏只得应下了,道一声:“佟大人客气!”这才与隆科多作别,回转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