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摇摇头,想再劝劝寒松。
“我在凡间时, 有这么一句话。越是漂亮的女子, 就越是大骗子。”
修界女子各个美貌, 与寒松并肩站着的灵璧, 若有人牵头弄个评选, 夺不得头筹也能拿个三甲。要是女菩萨生在凡间,就算是富甲一方的商户, 也得被骗的只剩下里衣和大裤衩子。
“我知道, 老师傅您也去饭庄里听曲儿么?嗨呀那段儿戏可真是绝了,小无忌的娘亲……”
灵璧尚未察觉老和尚是在诋毁自己,还跳上前以为寻到了知己。写这出戏的是个修士,每次闭死关出来,便放那么一段儿给茶楼。
客人们刚刚听上瘾了,修士便又回洞府了闭死关了。灵璧从小听到大, 熬死了两个说书的,愣是还没写完。回想起来, 好似距离上次更新有个十几年了, 可别时那位修士闭生死关没扛过去吧?
心里头不由得失落,原本想要与老师傅探讨一番情节,现在也没了心情, 垂头丧气的退到了身后。
老和尚见状,还以为是自己戳中了灵璧的心思, 上前几步拽住寒松。
“听我一句劝, 即便是入世, 宁沾染人命,也不沾染姻缘。”
住持都说过,修罗海每岁有百余正派修士加入。其中走火入魔者,心术不正者加起来不过三十余,剩下的都是为情所困。情之一字,往往不知为何而起,却又叫人一往而深。比之世上最猛的□□,都要叫人沉沦。
寒松听了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冷冷的回看着老和尚,一句话也不说。
老和尚恨铁不成钢,收回手走向陪了他一甲子有余的扫帚,大力在地上挥摆了起来,尘土无数飞扬而起,呛的后头的灵璧咳嗽不停。就连寒松身上扛着的封鸿道人,鼻尖都刺痒着红了一片。
“贫僧言尽于此,既然决心还俗,就速速离去。”
单腿向下,长过一人的扫帚横扫过了寒松脚下,带起了一股风。
北山寺中不修术法的和尚有许多,禅僧里大半是手无缚鸡之力,比起山下的书生还要弱上几分。扫地声也是其中的一个,平日里只能耍耍嘴皮子,这还是寒松头一回见他动手。
瞧这气势,倒不像没有修行过的寻常和尚了。
“这便走了!”
瞧见老和尚变脸,灵璧走上来拉住了和尚的袖子,恭恭敬敬的对扫地的和尚说道。
她听过不少快意恩仇的江湖恩怨,里头最厉害的往往是藏经阁的扫地僧。北山寺有没有藏经阁灵璧不知,但扫地僧就在眼前了。除非晚班不得已,还是不能叫寒松与老和尚对着干。
“走啊!”
拖着寒松下了山,灵璧双手缓缓关上了北山寺的大门,将佛门净土与滚滚红尘隔绝开来。数日之前,她与寒松敲开了寺门,今日又亲手关上。
不过几日之间,四大仙门散了两家,还真应了荧惑守心朝代更迭的卦象。
寺门外寒松与灵璧朝山下的城池走去,寺门内老和尚独自一人拖着扫帚,清扫起了破败荒芜的佛堂。扫走了尘土之后,小心翼翼的将从佛像身上的碎片捡起,能拼的拼一拼,不能就堆在一旁,等着闲下来慢慢修复。
反正岁月漫长。
寒松与灵璧知晓佛像里没有神格,扫地僧又何尝不知呢?然而佛像虽是假的,北山寺里的佛法却是真的呀。
寺中到处散落着被沙弥们抛下的经文,老和尚一本本的捡了起来,抖掉了上头的尘土。将佛经上卷了边儿的书页压抚舒展,往石头上摆好,让头顶的艳阳好好照一照。
“也不知还俗了的和尚,能回来几个呢?”
话本子里说,神仙们觉的九天之上寂寞,仙子们也好,仙君们也罢,排着队的跳诛仙台,只为了凡间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