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这个问题很棘手。
江九幺裹紧被子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双目紧闭,满头虚汗,从胸膛微弱的起伏来看人还活着,但可以肯定的是, 如果他胸前的伤口再不得到处理,他很快会迎来死亡。
她没有时间犹豫,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医疗箱,幸好她记得放在哪里。
男人胸前的伤口很深,白色的T恤几乎被鲜血染红,她脱掉了他的黑色皮夹克,然后扯着伤口前破碎的布料将T恤完全撕开。他的伤口是刀伤, 可以看出出刀者的技法精湛, 伤口干净利落, 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如果再往下多捅几毫米就是心脏,他将必死无疑, 而且会快到来不及感受任何死亡的痛苦。
好在她曾在攘夷的战场上处理过无数刀伤,好在这个时代有足够的药品而急救也够及时,更好在她又是个不能放任他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个性。
“算你走运,大兄弟。”
忙到后半夜的江九幺利索地系上了绷带, 她抹了把额头的薄汗, 看着呼吸慢慢由急促变为平缓的男人, 总算是救回了他一命,但之后能不能躲过感染或是其他并发症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那么这个时候就该来想想另一个问题了。
江九幺趴在床头死死地盯着男人,他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英俊刚毅,五官深邃,如同狮子鬃毛的头发赤色张扬,但这确实是亚洲人的轮廓。
在德不是没有亚洲人,但在希特勒正式上位后,已然公开推行极端民族主义的国家,亚洲人虽然不像犹太人那般被完全排斥,但也会低人一等。
而他竟然能在这个时间负伤后无人无觉地翻越威兹曼家的守卫出现在她的房里、她的床上。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她当然没有得到答案,男人在睡梦中紧紧蹙起了眉头,似乎在这样的重伤下,他还有撇不开的痛苦和重压。
江九幺叹了口气,拧了块湿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然后怀着极度的疲惫与倦意趴在床边合上了眼睛,完全没有注意到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正发出不一般的光芒。
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做了个梦。
那是一片光秃秃的荒野,满地都是大火过后的痕迹,而周围全是东倒西歪的建筑残骸,有几处还冒着袅袅薄烟,一股浓烟焦灼的味道萦绕在鼻间不散。
她完全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但心底有种无力的悲哀和决绝。
在荒野的不远处,她看到了红发的男人,他背对她沉默地坐在一处残垣上,同样望着那片为大火烧尽的景色。
她想走过去的,但在那之前,一个熟悉的叫声将她从梦境中拉回现实——
“姐姐!姐姐!”
那是阿道夫的声音。
江九幺迷迷糊糊地动了两下身体,她不过睡了三四个钟头,根本没有睡醒,在听到弟弟的呼唤后习惯性地伸手搂过睡在她身边的人:“Adi,不要吵,让我再睡会儿。”
……奇怪,今天这个脑袋的手感好像有点不对,而且这头发怎么这么扎手。
她半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站在床前的阿道夫,他似乎受到了惊吓,小表情特别纠结与无措。
对哦,她的弟弟早就不跟她一起睡了。
所以……她搂着的是谁?
江九幺大脑当机了一秒钟,她视线缓缓下移,然后看到了被自己搂在怀里还拿下巴轻蹭的男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对金色的眸子半睁半掩,迷蒙且深沉地回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昨晚的记忆立刻涌了上来,这让她立刻放开了搂着男人的手,但这个姿势下,她这么忽然的放手直接导致了男人的后脑勺狠狠砸在了床头,这一下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