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淑兰背着竹篓按照原身的记忆往东走。
路上看到许多村子都在麦地拔草,有的大队是按时记分, 那队员们就会磨洋工。按劳动量记分的就会很积极。实在太好分辨了。
大约一个小时, 钱淑兰终于走到长山村。
虽然只有十里地, 可她这副身体真的是太差了, 年轻的时候还受过饿。底子不是很好, 所以她走一会儿就得歇一会儿。
等她到了长山村,发现这个村子跟别的村真是不一样。到处都是闲人。尤其是一些看起来很年轻的妇女都待在家里没下地。可想而知, 这个村子的地是多么地少了。
她在路边找了个大婶打听了下,谁家有新鲜的猎物。
现在这个天气, 当天打的猎物必须卖掉,要不然会坏掉。
听到她的话,大婶很热心地给她带路。
钱淑兰跟着大婶到了村后一家草棚处。
这户人家十分贫穷, 虽然这年代多数都是茅草房子,可这家连院子也没有,房子的墙体都裂了一道又一道的缝,比她脸上的皱纹还要多。
房前屋后的自留地也没人打理, 野草疯长。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户人家的门非常矮。人要进去, 还得低着头。
大婶站在门边, 弯着腰, 探头朝里喊了一声, “三太,在家吗?有人要换猎物。”
看来, 附近经常有人过来换猎物, 所以这大婶才没有细问她的来历。
钱淑兰等在门外, 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大婶才招呼她一起进去。
进去之后,钱淑兰发觉还不如到外面呢,至少亮堂些。
这屋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了。
大婶似乎也察觉到,忙喊,“三太,咱们到外面谈吧,这婶子是过来换野物的,你这屋里这么黑,也看不清。”
三太‘嗯’了一声,朝右边喊了一声,“爹,我出去一下。”
钱淑兰这会儿已经适应了屋里黑暗,她朝着男人喊的方向看去。
只见东面窗户下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个花白老人,他似乎是腿脚不便,声音里带着点重重的鼻音,又透着股苍老与无力,“好”
怪不得这家这么穷呢。
无论哪个年代,病都能拖垮一个家。
钱淑兰神色恢复,正要跟在大婶后面出去,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一个约莫三岁大的孩子正蹲在桌边,他应该刚从桌底下钻出来。
小男孩黑白分明的大眼对上钱淑兰有些发怒的眼神,微微瑟缩了下。
钱淑兰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只是个孩子,她跟他生什么气,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
钱淑兰立刻弯腰摸了摸他的头,小声道,“下次小心点。”
见她脸上带着笑,小男孩才微微放松了警惕。
钱淑兰朝他手心里塞了一颗糖之后,就出了房间。
小男孩看着手心里的糖,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到了屋外,钱淑兰发现居然多了一个人。
这人似乎是这家的女主人,跟在那个中年男人旁边。
中年男人刚从灶房那边拎出几样猎物。
有一只野兔很胖,两只野鸡却很瘦,还有个百十来斤的大狍子。
男人探头去看钱淑兰,“婶子,你要哪样?”
钱淑兰蹲下身子,拨了拨地上的猎物,血还是新鲜的,应该是今天才打到的。便朝男人道,“什么价格?”
男人微微有些紧张,他搓了搓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轻声说了一句,“七毛一斤。”
钱淑兰眼神微微闪了一下,这是供销社卖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