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时间已过了凌晨, 莫里亚蒂却仍精力充沛, 这位刚刚谋划了一个宏伟阴谋的犯罪专家坐在了屋子里的钢琴前, 弹的是肖邦先生的降D大调圆舞曲, 非常轻快活泼。
他的助手塞巴斯蒂安.莫兰代替他本人送走了那位来自圣殿骑士的科顿将军,回来向他复命的时候,刚好瞧见了莫里亚蒂那双仿佛带着病态苍白的手弹跳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而他微抿的唇角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双眸轻阖, 线条圆润的下巴以一个自然放松的角度向上仰起, 眉宇之间流露出春风般的沉醉。
或许是由于受到伊甸碎片影响的缘故,教授原本就难以捉摸的性情越来越反复无常, 有时候就连莫兰也很难分清, 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原来那个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还是女王所施加诱导的罗德里克.特平警长,又或者被圣殿骑士解除了控制、归来的伦敦地下之王。
习惯性地皱了皱眉,莫兰在距离门口最近的窗户边站着,并没有打扰莫里亚蒂的兴致。
夜色深沉,白日里嘈杂的工厂停下了机器的轰鸣, 附近只有几条野狗传来的犬吠,和一两只野猫路过窗台时阴森的叫声, 以及在窗帘的缝隙中一闪而过的绿莹莹的竖瞳。
身后叮叮咚咚的琴声还在继续。
莫兰一如既往地检视自己随身的武器, 不时透过窗帘的缝隙, 查看他安排在屋外的守卫状况。
木制的枪身被擦拭得油光发亮, 泛着金属冷光的枪管和扳机在烛光下散发着只有男人才懂的浪漫情怀, 每一个部件和每一道花纹都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咚——
客厅里的落地座钟准点敲响,莫兰抬眸瞧了一眼,把手里的燧发枪收入腰间的枪套中,慢慢踱步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他撩起窗帘的一角,往幽深的夜色中看去,萨瑟克区的深夜一片寂静的黑暗,这里大部分居住的是早起晚归的工人,和一些地位不高的商贩,除了街面上偶尔有几个兜里空空的醉汉路过之外,几乎没人走动。
对街的房顶上,他们的人正持枪来回警戒,看不太真切,视线尽处的街角,三名彪形大汉正围着一盏油灯玩牌,其中一名是莫兰的亲信,锃亮的光头和铁塔似的身躯是这样的夜色里最容易辨认的标志。
这家伙,说了多少次夜里巡逻少玩点牌,就是不改。
莫兰摇了摇头,一手摸烟,一手收回。
就在这时,战场上遗留下来的警觉令他心头一紧,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往右一偏,随后就是一声“哐啷”巨响,碎裂的玻璃在面前炸开了一团冰花,突如其来的短箭贴着左上臂擦过后带起的一片火辣辣的剧痛,这才从身体传达到莫兰的头脑里。
而遭受到袭击的第一时间,莫兰迅速找到了掩体,回头叫道:“教授!”
他说着果断摸向腰侧,一枪击灭了桌上正在燃烧的蜡烛。
钢琴前的莫里亚蒂在琴键上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半是欣慰半是惊喜,竟然发出一声喟叹,仿佛自言自语着说:“好吧,看来我们有客人前来拜访。”
他的话音刚落,人已十分灵活地就地一滚、靠到了墙边,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外边咻的一下几乎要把钢琴凳射翻的金属短箭,嘴里评价道:“我以为最近城里的治安经过我的努力也该井井有条了,但似乎并不是。”
伴随着莫里亚蒂的说话声,这间屋子的玻璃窗户正被一一击碎,莫兰听到咣当几声轻响,陆续有酒瓶子大小的玻璃器皿被人为地从破开的空洞里丢了进来,掉落在地后纷纷迸裂,溅起的几近透明的液体散发着不太明显的臭味。
是特制的火油。
莫兰鼻子一动,唇线抿得更紧了。
在他六英尺之外的墙角,对于化学亦